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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

第五十八章 回眸

刑徒 庚新 3459 2009-03-06 21:16:06

    刘阚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了!

  逼着灌婴赶车往西,在快到正午时分,抵达中阳里。一路上,心扑通通的跳,身上似乎长了跳蚤似地,坐立不安。灌婴很奇怪,不停的审察他,但是却始终没有询问刘阚。

  至于程邈,更是不会询问。

  隶奴的身份也限定了程邈的许多行为,可能他会感应奇怪,不外不管怎样,刘阚是主人,他是奴仆。主人家在想什么事情,他不能问,不能管,再说了,他也没这个兴趣。

  坐在车厢里,捧着一卷木简,写写画画,不知在想什么。

  中阳里是一个小乡村,加起来不外十几户人家,人口不会凌驾一百。

  地广人稀,加之秦朝推广田律,允许买卖田地,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是人手一块田地。

  刘家在中阳里很有名!

  也难怪,出了刘邦这么一个极品,又怎可能没有名气呢?

  刘阚没有出头,而是让程邈出头探询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刘家田地的位置。依山傍水,坐落在一个山丘上。刘湍不待见刘邦的事情,是人所皆知,所以刘邦只分到了一块并不算太大,约两三顷土地的瘠田。就位于山丘脚下那片梅子林的旁边,很好辨认。

  正午时,人们都在劳作。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今年风调雨顺,是个好年景。

  不外由于百越战事拉开了序幕,各郡的钱粮也随之调整,算一算,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程邈看着马车,刘阚和灌婴登上了山丘。

  隔着梅子林眺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正在田间劳作。

  虽然看不太清楚,可是刘阚却一眼认出,那就是吕雉。即即是在劳作的时候,依旧倔强的挺直腰板。那印刻在骨子里的好强,不管情况是怎么改变,始终都不会有所磨灭。

  不知为何,刘阚的鼻子发酸。

  “阿阚兄弟,你在看什么?”

  灌婴在一旁低声的询问,可是刘阚却没有回覆。

  远处,一其中年妇人跑了过来,身边还随着一个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跑到吕雉跟前,似是呵叱般的说了些什么。吕雉点颔首,倒也没有回嘴,转过身继续弯腰干活。

  中年妇人拉着那小男孩儿心满意足的走了。

  刘阚在山丘上,却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阿阚兄弟,那女的你认识吗?”

  刘阚点了颔首,呼的转过身去……已经已往了的事情,还留恋个什么?自己不是刘阚,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吕雉。逝者如斯,有些事情已往了之后,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险些是在同时,田地里正忙碌的吕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蓦地转过身,朝山丘上看去。只看见一个雄壮魁梧的男人,立于山丘之上。不外很陌生,从没有见过这小我私家。心中那一刹那间闪过的悸动,在突然间也消失不见了。似乎自嘲般的一笑,吕雉摇了摇头,又转过身去。而山丘上,灌婴犹自莫名其妙的挠着头。

  “灌婴,走了!”

  刘阚有气无力的在山腰上叫了一声,灌婴摇摇头,随着刘阚走下了山丘。

  拉车的马儿,似乎是被刘阚的情绪所熏染,有气无力的拉着车,一步一摇晃的行进着。

  刘阚也懒得和灌婴扯淡了,钻进了车厢里。

  程邈乐呵呵的捧着一卷木简出来,坐在了灌婴的身旁。

  “老程,阿阚兄弟这是怎么了?”

  程邈扭头看了一眼,“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是《诗经-周南》的第一篇。

  刘阚在车厢里听得清楚,两手捂住耳朵,心里把那程邈骂的狗血淋头。

  只可惜,灌婴却没有明白,仍在追问:“老程,你适才唱的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些嘛。”

  程邈笑呵呵的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够了!”

  刘阚终于忍不住,冒出头来,“老程,我要休息……托付你能不能闭嘴,唱的难听死了。”

  “小人不唱了,小人不唱了!”

  程邈闻听,立刻闭上了嘴巴。捧着他那木简,虚空比划着什么,似乎画符咒一样。

  灌婴叹了口气,突然间高声赞美道:“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刘阚在车厢中,郁闷的有种想要吐血的激动。

  ******

  马车在官道上转向,一路北行。

  随着颠簸,刘阚徐徐的涌起了一阵困意,靠在车厢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千奇百怪的梦。

  前世的影象,今世的经历,混在了一起,溶于一片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离奇世界当中。

  熊熊的烈焰中,巍峨的宫殿轰然坍毁。

  喷溅的鲜血,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迷茫大地上,鲜血汇聚成了河流,滔滔流淌。

  一个雄壮的身影,拔剑自刎……

  狼豺的呼叫声,回响在苍穹。

  刘阚蓦地挣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心跳也快的出奇。咽了口唾沫,他迟疑着站起身来,挑开车帘。

  天已经黑了,马车就停在路旁。

  两匹拉车的马儿,悠闲的在一旁啃噬青草,不远处灌婴和程邈已经点上了篝火,烤炙鲜嫩的肉条。刘阚跳下了车辕,拍了拍尚有些混沦的脑袋,疑惑的向四周环视一遍。

  这地方很熟悉嘛!

  昭阳大泽,往东边就是昭阳大泽。

  当年他们就是从这里进入昭阳大泽,然后和王陵为首的一干盗贼,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算起来,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可如今想起来,却似乎发生在昨日,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刘阚的询问,灌婴抬起头,没好气的说:“还怎么走?要不是你那么折腾了一下,现在早就在方与的客栈里睡觉了……现在就算是赶到方与,城门也已经关闭了,有甚用处?”

  刘阚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和灌婴纠缠。

  在篝火边坐下,灌婴递过来一条炙好的肉条。只抹了些盐巴,不外对于有些饥饿的刘阚而言,却是很满足了。三口两口吞下了炙肉,刘阚惊奇的问道:“咦,这又是什么肉?”

  灌婴朝旁边打着的一个木架子指了指。

  刘阚这才注意到,在那木架上,挂着一张獐子皮。头部,有一个箭孔,是被利箭射杀。

  “你做的?”

  灌婴颇为骄傲的点颔首,故作矜持道:“小花招,那畜生跑过来了,我又怎能再客气?”

  “灌兄弟的射术,高明!”

  出发的时候,刘阚只注意到灌婴带了一个长条包裹,但是却没有注意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弓箭吧。

  “我从小不喜欢我爹的生意,习武练剑,做一个游侠儿,原本是我的梦想。只是看着我爹的年纪一日日的大了,家里又只我一个男儿……嘿嘿,拳脚我比不外你,可是这射术,我照旧自认能胜你一筹。”

  何止一筹啊!

  刘阚基础就不明白射箭。

  脸微微一红,刘阚也不去理睬灌婴那自得的样子,转而向程邈看去,见他仍捧着那木简,比比划划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程先生,您整天的捧着木简比比划划,究竟在干什么?”

  程邈抬起头,笑呵呵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这小我私家,好写字,从小就是这样。当年为了学赵文,就跑到邯郸,在一书法各人门下当门童。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有些心得……被关进牢狱里,也无事可做。于是就琢磨着写字,呵呵,还请主人莫要见笑。”

  原来是个书法家啊!

  刘阚来了点兴趣,凑已往问道:“程先生,能不能写两个字,让我见识见识?”

  程邈也不客气,抄起一根木棍,在地上书写了两个字……

  “咦,这似乎不是秦文嘛。”

  “是秦文,只是字体差异而已……秦小篆的结构特点,继续了石鼓文的特征,但是比石鼓文要简化和方正。线条圆润流畅,疏密均挺。但是其结构,相对而言仍略显庞大。

  普通人辨认的话,照旧很吃力。

  所以在牢中的时候,我就在想,如何才气让这秦文越发简化,更容易辨认,更容易书写?

  这不,就琢磨着……”

  “隶书?”刘阚这才注意到,程邈所写的,竟然是隶书体。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经程邈一说,他才算反映过来,这字体和小篆的差异之处。

  程邈一怔,片刻后笑了起来,“主人果真是才思聪慧……隶书……恩,这名字简直妥帖。”

  程邈是隶奴,称他发现的字体为隶书,倒也真的妥帖。

  但刘阚却不这么想,而是怔怔的看着程邈。这鹤发中年男子,居然就是隶书的发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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