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廿谷月节,在灵庙安灵一夜,直到天边微泛鱼肚白时,一干皇亲国戚方离开灵庙,回到各自府邸,休息至晌午。
这是大历谷月节的习俗,一年丰收,黎民黎民便能足足地睡上泰半天的好觉,晌午之后便走出家门,开始节庆,避除祸灾,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准备入冬。
现在,殿下躺在长椅上,手中捧着先前向三少爷借的那本《苍天异闻录》,饶有兴味地掀开了第一页正文。
“昔日有一古国,方五百里,君主诃汤天性暴戾,民不聊生……”
“尔后一盖世侠者现世,求得天赐神力,方平暴君之患……”
殿下撇撇嘴,不以为意:“不外是些老生常谈的故事而已……听说不是说《苍天异闻录》是一本不行多得的奇书吗?”
翻回到目录,殿下的视线在字里行间快速搜索:
“唉?《异情录》?有意思!”殿下还没怎么看过这类新奇玩意儿,一掀开,便看到一幅不堪入目的精致插画。
抛开内容不谈,两边还留下了细致的批注。
“听说,两情相悦之人,绝不限于天赐性别。”
云云类,一放眼,即是些雅致的下流玩意儿。
殿下扶了扶额,难不成人们说的新奇即是指这书中的插画吗?虽然武艺确实高明奇巧,但是……
这些工具放在大历也是不能批量印产的吧!
怪不着世间仅剩孤本存于沈家城。
又翻动几页,兴致逐渐衰减,殿下揉了揉眼睛,把书本一合,便自顾躺在长椅上开始歇息。
“殿下……已是到了时辰的了,您该动身了。”
模糊间,似乎听到皓鹄在叫自己。
一睁眼,便看到一干侍女已捧着窄袖裙,水盆面巾等侍立一旁。
“还请殿下起身!”
殿下深吸一气,不着声色地打了个哈欠,便开始梳妆妆扮。
谷月节第一个运动,即是要登上城中所筑高台,争抢高台上的一钵五色米——是习俗“抢农粮”用的米,由大米,黑米,红豆,小米,绿豆混在一起,放到钵中。
唯有体术最佳的少年,才气取到这象征勇猛,健体的五色米。于是公主今日,即是利索地用两根结实的木簪将头发牢牢盘起,还用一根发带系住,头发束得一丝不苟,才像已然及笄的少女模样。再换上窄袖裙——大多数爱美的女人们只在谷月节这天穿它。
整装待发,殿下现在恨不得直接纵身飞上高台,不外……显然地,大历境内还没有这般神人。
梳妆完毕,便直接动身。高台建在城中,位于皇城门外,现在,帝后二人即是安适地坐在城楼上,看着低下人群摩肩接踵,水泄不通。将要争夺那五色米的青年男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蒋藜薇一来,那台下拥挤的人群即是有序整齐地让了个小过道,一进加入内,殿下的目光即是极快地放到三少爷身上了。
三少爷今日穿着老练的玉白色短衫,看样子……
今年的抢农粮,怕是没那么轻松了。
旁边,段娄萧,杨韫兕,莫陵谷等一干年轻人,直勾勾地盯着高台,静待锣响。
“咳咳……”李大国师难得肯把声音放大了说话,“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便开始吧。”
铜锣被大国师敲响,乌泱泱的少年们腾飞上高台,三两下便爬到了高台中下部。
高台愈高,便建得愈细,所以便不得不又人要被淘汰下来。
先是体力不支的,再是武艺体术不如人的……
“段小姐……到大历来,还不忘体验一番抢农粮啊?”杨韫兕不紧不慢地跟在段娄萧身旁,“南疆没有这个习俗吧?段小姐怕是要亏损哟~”
“既然我已经了解了规则,那即是心有成竹了……”段娄萧看着身边的少女,“杨小姐,轻敌,可是大忌!”
段娄萧一掌便拍在下方的横木上,横木一动,杨韫兕的手差点没被抖出去,险些掉下高台。
“段小姐,这就动真格了嘛?您要是真的这么肯下手,人家会很伤心的!”杨韫兕没脸没皮地加速攀了几下,也是一掌击在二人所攀横木上。
“杨韫兕!你这样我们两个都市摔下去的!”段娄萧的眉毛都跳了起来,不计划再和杨韫兕做过多纠缠,即是想要快速地往上爬。
杨韫兕确实直接扯住了段娄萧的胳膊:“不要走嘛,不要走嘛,等一下人家啦!”
两位女人闹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现在,莫陵谷即是接连几下把好几小我私家从高台上打了下去,想要往上攀登。
一个不留心,脚一滑,便又往下退了几级。
“!吓死我了!”少年一把扒住横木,松了口气,却又受一力。
“莫少爷,多有冒犯咯!”
定睛一看,是殿下绝不留情地把莫少爷拽了下去。
莫陵谷惊慌之下堪堪抱住了另一根横木,但已经更往下了,不外,他说:
“若是继续往上爬,还能更有时机!”
于是他默默重新努力起来。
现在,沈少爷和殿下都已经爬到了高台上。
“三哥,这一钵五色米的原质料沈家城有得是,犯不着和我大费周折地来抢吧……”殿下扶着柱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殿下,这一钵饭,可是有佳兆……”三少爷看着殿下,不紧不慢地说着,“听说说,若有男子能将自己在谷月节上抢到的五色米以护城河的河水蒸熟,婚礼那天喂给新娘子吃下,便可生生世世不疏散呢!”
殿下一听,即是躁红了脸,她听到过这个说法,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认真!
但看在是三哥的份上……唔,似乎,合理了。
“三哥,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五色米抢来,喂你吃可好?”殿下看着三少爷,狡黠一笑,“我做三哥的新郎官儿,好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