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谢谢姐姐
“我真是平日里太宠着你了!”天子见落玉的态度如此,一怒,便把手头上的茶盏丢已往。
落玉公主偏头闪身,茶盏落在后方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瓷响声。
茶叶和茶水滩了一地。
“你还躲?!”
落玉公主翻了个白眼:“不躲等着被茶水倒一身?”
“落玉!”贵妃开始有些生气。
你躲就躲,干嘛非要顶嘴天子?!
天子余光瞥到周围想看好戏又不敢,慌忙低下头掩住笑容的众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朕记得上次殿试的探花郎是一表人才,性子不卑不亢,人也上进,虽家境贫寒,却也因此不会有那么多内宅争斗和琐事烦恼……”
“依朕瞧着,最适合公主下嫁。”
落玉公主不行置信地抬头:“你要把我嫁给谁?!”
要将落玉公主下嫁给探花郎的事情,殿试事后天子就有提起。只是因为落玉公主绝食相威胁,天子才勉强断了这个念头。
她甩袖就走:“要嫁你自己嫁!”
“你!”天子刚刚平复美意情,看着落玉公主走得爽性利落的背影,气得赶忙捂住胸口。
贵妃赶忙为天子顺气:“陛下莫气陛下莫气。”
其实贵妃也不想让落玉公主下嫁给探花郎。
她的公主自然要嫁个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不这样,如作甚以后三皇子和太子抢夺皇位出一份力?
贵妃慰道:“公主还小,再过几年就会懂事了。”
“十七了还小?!”天子狠狠皱眉。
寻凡人家的女人,这个年纪都已经谈好亲事,甚至都为人妻为人母了!
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遮住自己看好戏的神色。
天子吐出一口气,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便不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更况且主人公都走了。
宫宴上世家也早都离开,只剩下皇亲国戚们和绛平侯一家。
天子对绛平侯道:“姜侯,你也看到了,这事情是落玉做的差池,可朕同样已经训斥过她……”
绛平侯知道这是天子要自己给他台阶下。可他心里不舒服,并不想递这个台阶:“陛下——”
公主又如何?!自己闺女就是贫民丫头不成?!训斥两句就完事儿了?!
而且依他看,都不是天子训斥公主,而是公主顶嘴天子!
但绛平侯同样不敢就地指责天子,他深吸一口气:“您说得是。”
姜羡瞥一眼绛平侯,淡淡对天子道:“白虎的体型有多大,你看到了,这位公主可是想要我妹妹的命。”
天子唇角一僵,但见说的人是姜羡,又缓了语气:“你觉得如何?”
姜羡道:“你该问的不是我。”
天子定定看着姜羡:“……姜侯,你这女儿不错。”
纵然不是亲妹妹,纵然这位妹妹抢了十几年自己的位置,照旧护着对方。
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天子思绪有些飘忽。
果真,有些人确实性子天生就是这样善良单纯又坚贞,与家世教养无关。
姜羡要是知道天子把“单纯善良”这个词加在自己身上,一定忍不住面色龟裂。
绛平侯不知道天子抽哪门子的风,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只能应:“……谢陛下夸赞。”
“嗯。”
天子想到那人,心下一软,便好脾气问姜笙:“那你觉得呢?”
姜笙看姜羡一眼,又想了想,勉为其难道:“臣女记着上年柳大人带着夫人子女告老回籍,留下一个宅子,要不就把那个宅子送给我吧。”
话落,寂静无声。
众人皆是疑惑。
侯府还不够姜笙住的?她要宅子做什么?
也有人想——难道是因为传言是真,绛平侯早已经想和这个养女隔离关系,姜笙才要个宅子做保障?
只有天子实打实愣住。
别人不知道,可他清楚得不行。
柳大人那所宅院是先帝特赐的,七进七出,内里亭台楼阁、轩榭廊舫、假山池水一应俱全,哪里照旧个普通宅院?明白是个小型园林。
这在整个京城全部的官员府邸里——都是头一份。
因着柳大人年轻时是江南人,先帝感念柳大人之才,也为留他在京好好辅佐自己,特令工匠们倾心打造的。
只是没想到照旧没留住,先帝一逝世,柳大人就抛了宅子告老回籍了。
天子先问一句:“你个女人家,不要金银首饰,要宅院做什么?”
姜笙笑眯眯道:“臣女就喜欢那个宅院。”
“况且听闻柳大人辞官已久,宅院一直空置,卖不出去……倒不如送给我罢。”
天子:“……”
天子肉疼。
哪里是卖不出去!不要以为他是天子,他就很有钱了——他还指望靠着这个大宅院充盈充盈国库呢!
天子诱骗:“女人家要宅院也没用啊,转头我赏给你些钗钿步摇,日后给你添妆用,让未来的婆家不敢小瞧了你。”
姜笙大义凛然:“多谢陛下为臣女着想,陛下如此体贴,臣女作为绛平侯之女自然理应为陛下分管!”
“若将卖不出去的宅子送给我,其一免得陛下为这宅子烦心,其二也免得陛下还要为臣女亏损些金银首饰等类。”
天子:“……倒是不用。”这么体贴。
天子悄悄叫苦,姜笙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不能说“宅子太贵不给你”吧?不是显得他小气吗?
他与姜笙周转着,面上体现得很是为姜笙着想:“可你日后嫁了人,这宅子怎么办呢?”
姜笙摆手:“臣女日后不嫁人,只想着招个女婿上门,那么虽然需要大宅院,免得人家受委屈不是?”
“父亲母亲,可以吗?”
“啊?”绛平侯和侯夫人忙应道,“虽然可以,笙笙不想嫁人就不嫁。”
虽然他们想说,绛平侯府虽然不大,但给姜笙招个婿照旧够的。
只是默了默,他们照旧没有说。
谁嫌宅子多呢!
话到此处,天子也欠好耍赖,越是他这个位置越怕史官记上一笔,没得落下个以权欺人的昏君名头。
天子只好咬牙切齿而且微笑:“给给给,既如此,你便拿去。”
都怪落玉!
他一定要把落玉嫁给探花郎!
姜笙又增补一句:“陛下拟个圣旨吧,臣女还没接过呢。”
姜笙虽然不是为接圣旨。
而是在这个时代,在男主萧淮景反了天子之前,这个圣旨就是房产证啊!
牢靠very much!
天子:“……”
别太太过!他还会出尔反尔吗?!
姜笙笑吟吟看着天子:“陛下,可以吗?”
“……你们先回府,朕稍后付托人拟旨送到绛平侯府。”
姜笙唇角一弯:“谢谢陛下。”
她又头一偏,悄声对旁边的姜羡说:“谢谢姐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