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万一弄坏了
何九歌醒来时已是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桌上趴着一小我私家。
她挣扎坐起，唤道：“朗清？”
朗清立刻抬头，倒一杯水，几步跨到她面前。
她看到外面天色很暗，推测应该很晚了。
“已过子时。”朗清淡淡地回覆。
何九歌险些被水呛到，笑问：“你这是读心术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读心术？——只要你想知道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何九歌疑惑地看他，这话差池劲儿，太差池劲儿了，这不是该对女主说吗？
“额……你要是累的话，就先睡吧。”
朗清摇头：“我看到你胳膊的伤了，很疼吧。”
她眨眨眼，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觉得一道疤而已，胳膊又没废，用这来换何贵寓下的命，尤其是自己的命，真的太值了。疼——是真疼！
见朗清似乎是愧疚的，何九歌抬头笑中带泪地看他：“朗清，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果真，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九歌，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何九歌低头一笑，看来不仅保住了命，还把男主好感度刷爆了。疼，也值了。
可惜啊，凡事皆有利弊。好比，雅会在即，何九歌伤了胳膊，好几日都不能练琴。幸好只是左手。
没练琴的这几日，雅苑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先是黄大蛮，每日三餐定时定点送到，就算他不亲自来，也一定会遣人来送。
何枭来过两次，一次是看她伤势如何，一次是看朗清。那时何枭私底下与朗清聊了半天，可何九歌怎么问，朗清也不愿说。
连平日从不来雅苑的何昶也来了。他带来一支长箫，嘱咐她，万一伤好不了，可以改吹箫。可惜，何九歌基础不会，现练也来不及。
反倒是何不归，只在晚上来过一次。何九歌听说，他不在大理寺，调职到鸿胪寺任少卿了。暮春祭礼的许多几何杂活儿都需要他去盯着，忙得一塌糊涂。那晚他来时，神色疲惫，何九歌借口困了，把他赶走。
暮春祭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不用去外面，何府的丫鬟护卫也经常提到。每年四月月朔的暮春祭礼比过年还热闹。先是皇上妃嫔去城外乾云山祭天，黎民们会在家中设祭祈福。第二日是围猎，第三日即是雅会，第四日最热闹，全城千人宴。
可这些热闹的话传到何九歌耳朵里，全变了样子。
“蠢成那个样子，还想夺雅魁？做梦！”
说来说去，横竖何府内外的人没一个相信她。
何九歌有自知之明，她段位没何晓蝶高，简直很难赢。可她一开始是为了拿夸奖，现在却悄悄想争一口气。哪怕她赢不了，她也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何九歌不蠢，她可以做得很好。
离暮春祭礼另有十天。
何九歌请每日来送饭的人给黄大蛮带话，希望可以见一面。
不到一个时辰，黄大蛮就气喘吁吁地赶来。
“你这丫头，莫不是想拜我为师了？”
何九歌不接话茬：“黄前辈，九歌想请您帮个忙。”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很久，黄大蛮离开时还不忘又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何九歌不敢浪费时间，左手不敢用力，但按弦问题不大。从早到晚，她险些都是单手弹奏。
何不归听过，夸她弹得好听。何枭也听过，慰藉她，曲子没听过，很新颖。连顾遥都登门造访，说自己擅长吹箫，要不来个合奏。
夜深人静，她的房里还传出筝音。
朗清看了心疼，翻墙出去，找到景春。
离暮春祭礼另有五天。
何九歌左臂的伤口基本愈合，勉强可以双手弹奏，可左手力量不足，显得曲子像跛了腿的猫，失了韵味。
幸好，朗清送来一把筝，竟是白玉制成的，琴弦泛着淡淡的银色光线。筝尾镌刻着欲飞的凤凰，未着色，却栩栩如生。
何九歌激动地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好半天才抬头问朗清：“这琴……”
“送你。”
“真的吗？这琴也太好了吧！……是不是好贵？”何九歌迟疑地看他。
朗清故意逗她：“是啊，卖了身还没有人为。幸好，存了点私房钱。”
何九歌才不信，他堂堂晟国太子会没钱？不外这礼物很珍贵，实在欠美意思收下。
“玉的，万一弄坏了……”
“无妨，自制。”
“那雅会以后我就还给你。这么珍贵，我不能收。你可以留着送给……额，别人。”
也不知那句说错了，朗清冷静脸：“不喜欢就扔掉，不必还我。——我也不会送给别人。”
何九歌险些习惯了他喜怒无常，一会笑一会凶的。便不再多说，小心翼翼地试了试，琴音清灵，余味绵长。
“好琴！”
离暮春祭礼另有两日。
何九歌终于把黄大蛮盼来了。
“您可算来啦。”何九歌赶忙把黄大蛮拉到一边，“工具带来了吗？”
黄大蛮吹胡子瞪眼睛，一脸不满：“你这丫头！拜我为师怎么不见这般激动！”
“黄前辈……”何九歌讨好地看他。
“哎呀，怕了你了！给！”
何九歌开开心心接过来，扯一扯，嗯，弹性不错，稳定性也很好。
“谢谢黄前辈，不送了啊。”
黄大蛮心知她急着练琴，笑骂：“真是欠了你！明日想吃什么？”
等他离开，朗清过来一看，只见那是个淡黄色半透明的工具，若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护臂。
“这做什么用？”
何九歌晃晃左臂：“来帮我戴上。”
说着，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面还缠着一圈白布。
“愣着干嘛，快点啊。”
在何九歌的敦促和指导下，朗清总算把那工具套在她胳膊上。那工具简直像是护臂，但更紧，紧紧裹住她的伤口。
“疼吗？”
刚刚带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但这奇怪的护臂实在有些紧，碰到她的伤处。
何九歌却全不在意，兴奋地跑到去弹筝。
琴音流畅，左手丝绝不见无力。一曲终了，她激动地扬起脸，激动地问他：“怎么样？”
朗清贪婪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笑得柔情似水：“至少七段。”
何九歌一听，喜出望外。
“那我这两天好好练，争取雅会时弹得更好！”
离暮春祭礼另有一日，何九歌照旧练琴，全不知早就有人计划在暗处使坏。废了她的手是最轻的，若是能要了她的命，那才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