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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家男的奋斗史

十二 上书房

良家男的奋斗史 青梅怀袖 3403 2009-01-12 13:14:52

    深夜。月明。不寐。

  橙色的烛光透过窗棂倾泻而出,,将窗格上的祥云瑞兽纹一并投射到地上,与暗夜的黑影融在一起,面目全非,狰狞可怖,似乎传说中只在夜里出没的巨兽。

  忽地有风掠过,摇得枝叶哗哗作响。却再不能像隆冬那般,轻易地吹下枝头的叶片。那风绕着新生的嫩绿打转片刻,终于死了心,无趣地走了。

  听到外面这一阵声响,屋中有一人低声道:“殿下,夜凉,添件衣服吧。”

  早春时节,夜中尚有寒意。屋内斜倚在榻上的那人,却只着了一件单衣,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听到榻前站立之人的话,她摇了摇头:“不必。”

  她眉目疏朗,五官俊秀,剑眉长挑,显得英气勃勃。面上带着隐约的骄矜与傲然,却并不显得倨傲,反而更添几分华采飞扬。

  立于榻前的那人看身量形容,应该与榻上之人差不多大。神情却比她凝重许多。她亦生得极美,只是与榻上之人相比,未免稍嫌柔弱。脸庞犹如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却浑无斧迹,宛自天开。丹凤眼中,一双瞳仁深不见底,犹如极静极深的沉渊。若是单看这一双眼睛,没人相信,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她的神情也未免太过冷淡,就连对着榻上人,口中说出体贴的话语时,也仍是如同平日一般,不见分毫缓和。

  但榻上之人早已习惯她这副神情,并不以为忤——就正如她也习惯她的倨傲任性一般。

  只听榻上的女孩说道:“也就是说,她明天就要去书房了?”

  站立着的那人答道:“是明日。”她的声音同她的神情一般冷淡,险些全无情感起伏颠簸。

  “生了病就好好养着,非得强撑着出来做什么呢?”女孩语气中颇有挖苦:“照旧说,记挂着她的太子之位,连养病也养不安生?”

  站立的人垂下了双眸:“皇上将许家独女指与太子做伴读,用意——”

  “我知道!”女孩打断她的话:“我说许家怎么一直不愿颔首,连我送去的工具都敢不收,原来早已打下算盘,将宝压到她身上。”女孩冷笑道:“这些愚不行及的家伙!日后可别忏悔!”

  默然半晌,那人又道:“另有梁家的独子……”

  “那梁无射执掌卫尉,卖力皇宫宁静,是母皇的人,所以我一直未同她有太多交集。否则很容易就要被别人参成‘私下结交禁卫统领,心怀不轨’。现在她儿子既然送到了小齐身边,这可是个好时机。”

  “但,梁家与许家友爱匪浅。”

  女孩一挑眉,眉宇间说不出的光华流转,神采飞扬:“友爱归友爱,形势归形势。梁无射该是个智慧人,她会认得局面的。况且——她儿子是小齐的伴读,小齐却还小。”

  “微臣明白。”

  “允然。”女孩看着榻前立得笔直的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说过几多次,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就收起那‘殿下、微臣’的称谓吧。你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何需这些虚礼?不外是在外人前做做样子而已。”

  “礼不行逾。”她话语中仍是冷漠,平平说来的话语,却自有一种不行更改的坚持。。

  见她神情仍是冷淡,女孩便放弃了争执。近十年的友爱,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这位表姐的顽强。

  “回去歇息吧,明日精精神神去书房,将她比下去!”

  听到女孩未脱稚气的话语,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极快地一闪而逝,快到连她自己也未能捕捉到。

  “殿下,臣告退。”

  步出温暖的房间,门外凛冽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然而她挺直的背脊并未因此而瑟缩。她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边新月,片刻之后,身影隐没在院门之外。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市为你告竣。

  殿下。

  ********************

  畅想美好未来以至激动太留宿间失眠的梁嘉楠,第二天一早是被半夏叫醒的。

  当他昏昏沉沉泛起在小皇子与枫姑面前时,一瞬间,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为之一默。

  “楠哥哥怎么了?你哭过了?怎么眼睛是红的?照旧谁打了你?你连眼眶都是青的!”心直口快的小皇子说出了各人的心声。

  枫姑说:“殿下,梁令郎只是没睡好而已。”说着,她付托一旁的宫人道:“去取碗昨日的残茶来。”

  不多时,茶盏送来,枫姑接事后走上前去,伸指醮起一点茶水,轻轻为梁嘉楠抹在眼上。

  感受到她温暖的指尖与冰凉的茶水所带来的反差,梁嘉楠下意识地一躲,地别开头去。

  枫姑也不盘算,将茶盏随手一递,说道:“想来梁令郎应是择席之故,夜中才睡不牢固。这也别无他法,只能等梁令郎自己习惯了。这隔夜茶水有消肿清凉之效,梁令郎莫怪我刚刚唐突。”

  “怎……怎么会……”梁嘉楠声如蚊蚋。

  旁人见他这副模样,只道他是从未与家人之外的女子亲近过的缘故,却又欠好开他玩笑,只带着笑意多看了他几眼。

  梁嘉楠对于旁人的注视向来敏感,立即脸愈发红了。幸好这时时辰已差不多了,枫姑又嘱咐了小皇子几句,便送着他俩来到殿外,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软轿。

  当看清那些肩扛软轿之人的模样时,梁嘉楠倏然瞪大了眼睛。

  男、男人?

  一旁枫姑转过身来,却见他一脸呆滞,只道他又想睡了,便轻轻按了按他的肩头,道:“梁令郎忍着些,待下学回来就可以睡了。”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纸包,塞到他手中:“把这个han住,会好受一些。”

  尚未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的梁嘉楠随手接下工具,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男的?”

  听到他低语的枫姑抿唇一笑:“梁令郎觉得男儿家不应做重活儿?”

  “谁说的?这些活计就该交给男人干,女人洗衣做饭扫除下卫生就可以——”说到这里,回过神来的梁嘉楠恨干笑着往回找话:“可以——不做了,交给男的就好,交给男的就好,呵呵。”

  枫姑并未在意他的话,只当是小孩子家的童言童语:“宫中照旧得有些侍从才行,否则来来往往净是女儿家,怎么受得了?况且,殿下与梁令郎年纪尚小,并不极重。让他们来做这抬轿之事,正是再合适不外。”

  梁嘉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阶下一溜红衣白裤的侍从,个个修眉描唇。一水儿的眉清目秀,衣饰鲜明,单单看着就是一道养眼的风物。

  …………

  “哈哈,简直合适,简直……合适……”梁嘉楠痛苦地将脸扭向一边——并不是因为他说了违心的话,而是这话一点都不违心,却与他心中的呐喊截然相反,所以才越发痛苦。

  *

  皇家子弟专用的书房,并没有梁嘉楠想像中那样气派。

  房间开阔疏朗,窗明几净,靠墙有大排的书柜,上设文籍供瓶等,亦是扫除得一尘不染。

  诸般陈设不见华美珍贵,却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从里面透出,让人一走进这间屋子,心中自然而然便宁定下来。于气氛使然下,很容易生出用功念书的念头。只盼快快持起一卷书籍,将那圣贤教诲字字句句牢记下来。

  审察完房间,梁嘉楠的目光移到里面坐着的人身上。

  左边数第二个位子上坐着的女孩,看模样年岁似乎与自己差不多一般大,宽大的黑袖衬得皓腕泛起出一种透明的白,望之便有柔弱之感。脸色苍白,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的阴影特别明显。甚至连她的唇色也是苍白的。整张脸是惊心动魄的黑白明白:白的是皮肤,黑的是眉眼。犹如一张黑白照,美则美矣,却因过于苍白而有些不真实。

  似乎是感受到梁嘉楠审察的目光,女孩慢慢抬起了头。在与她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梁嘉楠呼吸一窒:这双眼睛实在太过深邃,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顾盼之间,似乎可以透过纷浮的表象,直直看透对方内心处藏得最深的秘密。

  被人看穿的感受实在太过狼狈,梁嘉楠不自觉地别开了脸。等他再看已往时,却只见女孩双眼笑意温润,望之如沐东风,刚刚那被瞬间看穿的税利明澈竟已无影无踪。

  难道眼花了不成?心有余悸的梁嘉楠不敢再看她,转而审察起另一小我私家来。

  屋中有四列二排几案,那面容苍白的女孩身后还坐着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女孩;而坐于右侧的,却只有一人。

  那女孩蛾眉俊眼,长相颇为不俗,却板着一张脸,半分笑意也欠奉。她周身散发的严肃气息,令人肃然起敬、只觉高不行攀之余,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单看她的气势,便知她来头定然不小;然而那面色苍白的女孩于荏弱之余,也自有一种清华气度,教人不敢小窥。

  这两人……到底谁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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