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和湘兰一同打着把小雨伞,踏着湿漉漉的水泥地面,冒着霏霏细雨来到不远处的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卡拉OK歌厅。歌厅不大,也比不上都市里的那般豪华气派,但它装饰清新雅致,颇有几分浪漫的情调。此时已有几对青年男女围坐在红皮沙发里,对着宽大的彩色屏幕高歌,或是说笑逗乐,不时发作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里面便充满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了。
湘兰是歌厅的常客,自然与镇上这帮小青年混得熟,一晤面就嘻嘻哈哈跟他们打招呼。那些女孩子瞅见湘兰身旁英俊潇洒的柳杨,不由得向她投去忌羡的目光,悄悄地开她的玩笑。湘兰听了自是兴奋异常,可嘴上不说,只是一边撒着娇儿似的打她们,一边瞧着面前的意中人哈哈地笑,显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样子。柳杨也那么浅浅地笑了笑,对他人的玩笑话不予理会,更没把它放在心上。
闹过一阵子后,湘兰便拉着柳杨走到隔邻一间清静无人的包厢里,在米黄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又向跟进来的服务员要了两杯饮料,然后从玻璃茶几上抓起节目单,掀开看了起来。柳杨在她的央求下,才把头探了过来,随随便便地浏览着写满歌名的票据。这时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息钻进了他的鼻孔,沁入了他的心脾,他感应一阵说不出的舒爽,心底发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这也许就是女人对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吧,它像难以言明的魔法一样深深吸引着每一个男人。柳杨自然也不行制止地成为它的俘虏,不外这只是极其短暂的激动,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
湘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选歌上,基础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心理变化,所以她也就没能实时从中获取那份仅仅属于女人的骄傲与快乐。不外这没关系,对她来说,他的存在自己就是她的骄傲与喜悦。在这个怀春的季节里,身边有这么一位精彩的小伙子陪伴着,哪一个女孩子不会意花怒放,春情激荡呢?
过了一会儿,湘兰抬起那双饱含怡悦的笑眼,盯着挨着自己坐着的小伙子,用征询地口吻问声:
“柳杨,你看《纤夫的爱》怎么样?我们合唱这支歌好欠好?”
柳杨觉得那歌特俗,就微微摇了摇头。湘兰倒是很巴望能够跟柳杨合唱那支歌的,可她看见他不乐意,也就不再勉强了。接着她又低头挑选了好半天,才仰脸问道: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怎么样?”
柳杨是不怎么喜欢流行歌曲的,尤其是港台的,觉得没啥品味。不外湘兰倒是个港台粉丝。这一点柳杨是清楚的,所以他也就欠美意思夺人所好,只得勉强同意了。
湘兰见他允许得那么勉强,那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也就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所喜欢的工具了。她心里有点儿不快,噘起嘴巴想说他,可一转眼又讨好地对他笑笑说:
“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再挑过一支就是了。”
“随便,你爱唱啥唱就是了!”
柳杨无所谓地答了句,两手撑着柔软的垫子,眼睛盯着乳白色天花板下悬挂着的那盏造型别致的水晶灯,脸上流露出一种无聊的神情。
“好了,我们就唱《一剪梅》吧!”两分钟事后,湘兰扬起面庞,欢快地对缄默沉静不语的朋友说,“柳杨,这歌你该会喜欢吧?”
“行,就唱这支吧!”
这回柳杨爽快地允许了,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湘兰看了也很开心,并快乐着他的快乐。她站起还算苗条的腰身,一手举起麦克风,紧接着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了。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并没有她所渴望的人儿。于是,她回过头,浅笑着邀请仍然躺在沙发上的男孩子:
“柳杨,我们一起唱嘛!”
“我……”柳杨摇摇头,自我挖苦似的笑道,“我这破嗓子,五音不全,就免了吧!”
“没关系嘛!”湘兰爹着声说,“这又不是角逐,来,过来陪我唱嘛。”
柳杨还在一个劲儿地婉言拒绝,湘兰不依,把嘴噘得老高说:
“柳杨,你真不够意思!今天可是你请客,怎能不陪我这个客人呀?要是你真心谢谢我帮你忙,那就过来陪我唱歌。”
说着,她转身向他走了已往。
话说到这份上,柳杨就欠美意思再找借口拒绝了。他迟疑了一下,便起身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支玄色麦克风。
湘兰看见了,甚是欢喜,一把拉起他的手,并肩站在电视前,亮开那副令人羡慕的好嗓子唱了起来,唱得很投入,很动情,也很动听。在旁的小伙子不由得入迷了,直冲着她笑,竟忘了唱歌了。女孩子便一边动情唱着,一边拿眼色敦促他,心底好生自得。柳杨会意,也就放开浑朴的男中音高声唱了起来。其实他的歌也唱得挺好的,并不逊色于对方。
就在他俩忘情赞美的当儿,从他们背后传来一声喝彩。他们俩不约而同地转头一望,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是他们的老朋友罗曼。
罗曼高高地立在湘兰的面前,这使得湘兰感应一种无形的压抑。她暗自嫉妒罗曼那魔鬼般的好身段,以及那天使般姣美的容颜。因为她将柳杨的目光全部吸引已往了。
不知为什么,柳杨一见到罗曼,心跳会情不自禁地加速,内心会不行抑制地发生那种异乎寻常的激动,很清晰,又很朦胧。他隐隐感受到她就是自己苦苦寻求的天仙,心灵的另一半。他日益迷恋对方,不仅仅是她的天生丽姿,更是她那雅致的气质和青春的活力。他徐徐地陷入爱河之中。
而罗曼呢?她似乎是个迷,离他很近,又似乎很远,就像遥远的那颗星,飘忽不定,琢磨不透。此时她白皙的面庞上凝着那种优雅而迷人的微笑,淡淡地看了看身边的诗人,接着把眼睛转向情绪蓦然降低的灰女人脸上,轻声说了句:
“湘兰,你的赞美得真动听!”
“谢谢罗老师的夸奖!”
湘兰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用颇为生硬的口气答了句,然后将目光转向柳杨,看到他那魂不附体的样子,心底直泛酸。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怎么,不唱啦?”罗曼似乎把湘兰的心思看了个透,那么诡诡地笑了声说,“湘兰,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呀?”
“没有的事!”
湘兰心头极不痛快,却尽力掩饰着,又努力冲她笑了一下。说真的,那笑比哭还难看呢。
“不生我的气?”罗曼依旧那么对着面前的女人笑,反客为主地邀请道,“那就好!来,湘兰,我们各人一起唱吧!”
柳杨听了这话,脸上掩饰不停住地露出喜悦与渴盼的神情。湘兰瞅见了,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欠美意思,你们玩吧!我另有事,得走了。”
说完,湘兰一扭头就气呼呼地走出了包厢。
罗曼见状,忙对柳杨说句:
“快追呀!”
柳杨却不动,只拿眼对着身边的女孩子异样地笑了笑。
“柳杨,看得出湘兰对你可是真心的哟!”过了下,罗曼半开玩笑地对柳杨说,“你可得珍惜呀!”
柳杨仍旧不说话,只对着自己一直爱恋着的女孩那么动情地微笑着。
接着,他们一道走出了歌声喧阗的卡拉OK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