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盱水情事

第十章

盱水情事 饶杰 2052 2011-01-06 13:10:22

    尽管梅子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柳福根的示好,然而柳福根倒是韧性十足,活像山上长着的那种带粘性的刺条儿,死死地粘着对方不放。这种死皮赖脸的纠缠让梅子感应十分的烦恼与气愤,她对着他吼,对着他骂,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他走,可他却似讨厌的绿头苍蝇一般去了又来,怎么赶也赶不走。其实柳福根并非不长脾气,也不是没有自尊,他之所以能够忍受梅子的白眼与责骂,是因为他迷上了她,险些到了不能自拔的田地。另有一点那就是梅子母亲的认可以及刘媒婆尽心尽力地奔忙,让他始终抱着一丝美好的理想,为此他并不计划轻易放弃。

  虽然另有一个不甘失败的人,那就是梅子的母亲。她看中了柳水生家那栋大洋房,另有暗箱底下的存折。她是个天生贪图钱财的人,这样一门令人垂涎的好亲事,岂能生生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于是尽管女儿一百个不愿意,她依旧坚定不移地劝说她,变着招儿哄逼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凑效,那就又换成软的。这不,刘媒婆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跨进了女儿的房间。

  母亲看见女儿正坐在桌旁看书,便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柔声问句:

  “梅子,你想好了没有?”

  “有啥好想的?”

  梅子两眼直盯着手中的书,看也不看母亲一眼。

  母亲瞧着女儿那态度自是不悦,却仍摆出张温和的笑脸接着说:

  “就是适才刘婶子提的那事儿呀?”

  梅子没答话,只撇过脸拿眼角瞟了下身旁的母亲,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书本上。其实此时她压根儿就没有心思看书了,整个一晚上她都给母亲和活该的肥婆弄得心烦意乱,毫无心绪。两眼虽盯住白纸上的黑字,却半个也没看进去。那不外是在装装样子而已,她心里琢磨的是如何搪塞母亲的逼劝。

  母亲立在女儿面前,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对她说:

  “梅子,你也是二十二三岁的人了,说大也不大,说小呢也不小,也该到了谈婚论嫁、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做爷娘的养不起你,要撵你出门,是女大不中留,留老了那就害了你一辈子哇!嗯,你姐像你这么大,都有了伢俚,当娘了。你,怎么就这么不上紧哩?你……唉,叫我怎么说你好!”

  说到后边,母亲的语气里便不由得夹杂着些许焦虑与不满,对着默不作声的女儿连叹数声。

  梅子仍旧低着头不看母亲,对她的絮叨也不理不睬。

  过了会儿,做娘的又一板一眼地说了起来。

  “你也不能心眼儿太高,看不上这个相不上那个的。你生是生得好,心高气傲的,可偏偏有个没用的爷,挣不到大钱,家里不宽裕。再说,人家福根那伢俚也蛮不错的,人长得周正,个子也不算矮,家里面又那么有钱,有啥配不上你的呢?说实在的,人家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晓不晓得呀?”

  接下去,母亲又开始在女儿耳边一口一个好地夸柳福根,梅子听了心里就有气,抬眼瞪了下母亲,忍不住地说句:

  “你就只认得钱!连柳福根那样不争气的二流子,你也看得上眼,真是的!”

  女儿出言不逊,让做娘的很是不快,但她照旧尽量压住心头的怒气,继续耐着性子开导自己的女儿说:

  “钱有啥欠好的呢?没钱的日子有几惆怅,你又不是不晓得!手上有钱,你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想买啥就买啥,自己日子过得舒服,人家见了也夸你、赞你,眼红你,看得起你。你也活得面上有光,活得有滋有味,这有啥欠好的?”

  “你就只晓得吃,只晓得穿。除了吃穿,除了钱,你还晓得个啥?”梅子压着火气说。

  “你不要吃,你不用穿,你不用钱呐?”母亲提高峻嗓门,振振有词地反驳女儿说,“没钱,你吃啥、穿啥、用啥?没钱,你怎么过日子,怎么活命啊?再说了,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吃穿,为了钱么?晓得钱好,有啥差池的啊!”

  “就算钱好,那也得自己去挣!”梅子冲母亲冷笑道,“不是光想着拿人家的,靠人家的。”

  “你……”母亲气急了,骂道:“你这个死未亡人!我想哪个的了,靠那个的了?嫁女就得拿聘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凭白无故拿了别人的吗?你这个死女俚,说这样的话,算我白养你了!”

  说着,气呼呼地站在一旁直拿眼剜女儿,恨得都快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我不跟你说了。”梅子瞅着母亲那生气的模样,突然决定放弃与她较量,说,“再说也没啥意思!”

  说完,一扭头,梅子就不再理会母亲了。她觉得自己没须要再同母亲争吵下去了,这除了加深相互之间的裂痕与摩擦之外,就不会再有此外了。她认为自己同母亲是两种差异类型的人,母亲像千千万万个农村妇女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只知道挣钱为了生活,在世只为了挣钱。钱即是她们生命中的一切,她们一生中最最重要的工具。她们认为好吃好穿、手里有大把的钱花,那即是人生最高境界、最大幸福了。她们只追求物质生活,而不在意精神的需求,也似乎不懂什么叫精神生活。然而梅子却迥然差异于她们,她向来不注重吃喝穿着,也不看重金钱名利。在物质方面,她没有什么奢求,但对恋爱、对事业、对理想、对精神生活,却有着相当高的期望与渴求,而且不懈地追求着。很明显她是个富有理想而且执著于精神世界的理想主义者。而她的生身母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主义者,太过崇尚物质享受。尽管她与母亲有着十分相像的外表,不外内心世界险些毫无配合之处。她深深地感应自己同母亲的心灵之间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使得她深感悲痛,可这又有什么措施呢?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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