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文武兼职
李亨身材高峻，姿容厚重英武，宽额方脸，气度特殊，其实遗传了李隆基的许多优秀基因，在李隆基的众多子女中，李亨算是人材最出众的一个。
只是李亨性格软弱，在天子李隆基的强势之下，更是显得唯唯诺诺，很是不堪。
虽然，话说回来了，如果李亨跟其父一样强势，说禁绝早就被废了。这软弱无能，也或许是李亨赖以掩护自己的外衣。
在李隆基不停地“敲打”和李林甫不停地“构陷”的夹缝中，坐卧不宁地低调做人，这组成了太子李亨已往许多年的生活缩影。尤其是张焕案后，李亨更是心惊胆战，唯恐哪天就要被废，所以闭门不出，从来不与外界交往，险些淡出了大唐朝廷的视野。
当前的局势是天子太强势太犷悍、权臣太专权，李林甫一死马上就又起来一个杨国忠，东宫一脉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以至于在许多时候，世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李亨这个未来储君的存在。
亦或者，多数大唐权贵和皇室中人都认为，李亨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固，随时有被驱逐的可能。
但今天，李亨却堂而皇之泛起了，这是他近一年来头一次在上流社会的场所中果真抛头露面，众人皆受惊地凝望着李亨，现场的气氛马上变得离奇和沉闷起来。
按说，李亨作为东宫太子，天子一人之下的大唐储君，他之泛起，在没有天子的场所中，就是天字第一号人物。见到李亨，众人应该立刻起身行礼，但奈何现在的李亨实在是没有这种威慑力，许多人都没有反映过来。
李亨大步走到玉真公主跟前，略微躬身，“李亨见过玉真皇姑。”
玉真公主也是有些受惊，她迟疑了一下，旋即起身还礼道，“太子殿下驾到，玉真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玉真这一起身，刚刚“惊醒”了众人，众人也便赶忙起身躬身行礼，齐声呼道，“臣等（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免礼。”李亨很是谦卑地笑着，摆了摆手又道，“玉真皇姑，父皇听闻皇姑在玉真观设宴，便让李亨过来也凑个热闹，呵呵。”
李亨说话间，两道庞大的目光却是找寻间慢慢落在了张瑄的身上，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亨审察着张瑄，张瑄其实也在悄悄审察着这个“久仰台甫”的太子李亨，厥后的唐肃宗天子。
在张瑄看来，这历史上的李亨实在是一个可怜虫，好不容易立即位当上天子，在位五年却又死于宫廷政变，一生可谓很是凄惶之极。
但实地一观，张瑄凭直觉，却又觉得这李亨似乎又并不像史书上所纪录的那样不堪。他的神态谦卑，目光却是闪烁间隐隐投射出一丝精光，外露出来的软弱无能更像是一种无奈式的韬光隐晦。
想来也是，在李隆基的无比强势之下，在大唐权臣的步步挤压之下，属于李亨的空间已经不多，他如果不保持谦卑和低调，太子的位置肯定保不住。而之后，如果没有安史之乱发作后导致大唐国力衰弱，天子对于朝廷和全国形势的掌控力削弱，他的悲剧也未必会发生。
一念及此，张瑄的心神倒也安宁下来。他的人生之路还很长，路要一步步地走，不能好高骛远。在当前的局势下，选择处于第三方的东宫出仕，相对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李亨，能调教则调教，如果实在不堪调教，那终归也是一块踏脚石。
李亨突然笑了，转头瞥了太监李静忠一眼。
李静忠赶忙取过天子的圣旨，双手高高举起，尖细的嗓音在空场上回荡着：“皇上有旨，张瑄接旨。”
张瑄心知肚明，知道封爵自己入东宫出仕的诏书到了。而天子选择在这个时机宣布，同时还让太子“出台”，这摆明了醉翁之意。
这个老奸巨猾的天子，说到底照旧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来任意操控……岂不知，他本人才是这盘乱世降至的棋局上最大也是最悲剧的一颗棋子。张瑄心里暗笑，却是深色恭谨地拜倒在地，“张瑄接旨。”
除了太子李亨之外，包罗玉真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天子为什么又有圣旨下达给张瑄，难道……
“……张瑄才思敏捷，品性端良，堪为天下士子楷模……朕亲荐拔，敕授张瑄为东宫司议郎、太子亲勋翊卫昭武校尉，辅佐东宫堪习朝政国是……”
李静忠宣布完圣旨，张瑄有些意外地叩首谢恩。
东宫司议郎是东宫文官系统的职位，而太子亲勋翊卫则是太子所属的护卫，属于武官系统，李隆基此番让他“文武兼备”，究竟是厚加恩赐重用照旧醉翁之意？
更受惊的照旧在场的一干权贵士子。张瑄竟然出仕东宫……不仅出仕东宫，还文职武职一起获得，这似乎意味着……意味着天子似乎要培植张瑄作为东宫辅臣之首啊。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东宫莫非要出头了？多数老于世故精于权术的长安权贵和皇族中人都悚然一惊，再次望向李亨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些工具。
而年轻一辈人的心机则没有那么深，受视野和见识阅历的限制，不会看得那么久远。
原来这张瑄竟然搭上了东宫的线……难怪这么肆无忌惮，但这又如何？东宫太子——哼，一个软弱无能的花瓶部署而已，还真当成一根高枝儿？笑话！杨勋心里冷笑着，张瑄被任命为东宫辅臣，他虽然受惊却并不在意。
……
……
“臣张瑄，参见太子殿下。”
唐朝五品官以上叫封爵，五品官以下叫敕封。张瑄接受敕封，接受了绿袍冠带，自去易服穿着整齐后，再次进场正式以臣子的身份参见李亨，这是起码的礼仪，不行废。
李亨目光庞大地凝视着张瑄，微笑着起身扶起了张瑄，“子瞻不必多礼，本宫听闻子瞻博学多才，有子瞻在东宫，本宫研习圣贤之书倒是有了先生。”
与众人的感受差异，李亨对于李隆基部署张瑄来东宫任职，颇有疑虑和畏惧。隐隐觉得这是天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心里其实对张瑄照旧有些许排斥和提防的。
张瑄微笑着，李亨现在的心态他一清二楚。事实上，李隆基也未尝就没有这种深条理的考虑。不外，张瑄会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当天子的棋子，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