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出,沙罗顿觉心里痛快了许多。但随即恐惧之感也悄悄袭上了心头。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太过莽撞了,纵然有再多不满,也不能在公开场合之下讲出来。这跟往天子脸上泼大粪有什么区别?她死倒也而已,可是蒙纳呢?二王子呢?她的无知无畏很可能会连累到艾尔洛奇啊。
沙罗心里猛敲着鼓点,偷眼瞧瞧帝梵的心情,只见他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基础看不出是喜是怒,但那通身阴冷地气势却让人感应死亡袭来的恐惧。
看着沙罗,帝梵突然笑了,他的笑声谈不上愉悦,也谈不上恼怒,像是一种无奈,又像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自从登上这个位置开始,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质疑过他。
“你真的是大神的使者吗?”
“你真的是黎民的呵护者吗?”
“你真的是大陆的守护者吗?”
……
没有人,从没有人质疑过,哪怕是在心里怀疑的也没有。但是只有帝梵知道,他不是什么守护者,他什么也不是。这片大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没了真正的守护者了,天子早就只是一种形式,一种高屋建瓴,命令万民,满足私欲的形式。
他身为天子以前是为了满足太后那老妖精的私欲,现在,从今往后只会是满足他小我私家的私欲。可是,纵然是外貌的形式,只要存在一天,就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一直觉得沙罗与众差异,智慧机智,不畏权势,又具备上天痛爱的特质,只可惜呀,可惜她的胆子已经大到包天的水平。而这种胆大包天的人却是绝对不能存活于世的。
“你一个小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是无知也好,是无畏也罢,知道藐视天子什么下场吗?”帝梵带有深意的眼神扫在沙罗身上,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冷冽气质忽的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是一种诡异地暖和,可这种暖和混杂了煞气,阴霾之气,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你到底想怎样?”沙罗瞪着他。事已至此,她现在已经豁出去了。
“藐视天子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帝梵倒也不是吓唬她,大陆执法第一条就明确划定,蔑视皇权者受车裂之刑。
“不外你一个丫头,也就一时口快,看在年纪尚幼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啊?沙罗一时纳不外闷来,她这么大的罪名,就这么算了?
“但是这么算了,别人会说我护短……。”帝梵唇边漾起一抹残酷地笑容,“这样吧,蒙纳国民犯罪,就让你们的王子代罚吧。”
他说着伸手一指艾尔迪亚,“来人,把蒙纳王子拉出去杖毙。”
“遵旨。”两个武士行动很快的压住艾尔迪亚往外走。
艾尔迪亚任他们抓着自己,脸上心情淡淡地,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但沙罗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猜到有可能会连累蒙纳,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阴损。此时现在也顾再不硬气了,‘扑通’跪了下去,接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直抽的半张脸都红透了。
艾尔洛奇经常教导她,“能用下跪解决的事就尽管下跪吧。”若是服软能救回艾尔迪亚,让她怎么软都可以啊。
看看帝梵没反映。沙罗左右开弓,又连抽了自己十几嘴巴,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起来,“天子大爷,天子爷爷,沙罗错了,沙罗真的错了。”
“哦?你错哪儿了?”帝梵感兴趣地挑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丫头能做到如此田地。能屈能伸,也算小我私家物了。
“沙罗适才说的话都是胡话,沙罗说错了,陛下也听错了。”
“那些话不是那意思,刚刚沙罗是想说天子大爷法力无边,如果能顾及一下黎民的生活,就会更受人恋慕。”
“天子大爷威满天下,誉满大陆,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这句最扯淡。
“天子爷爷乃天下第一美男,不知受几多闺秀青睐。”这倒是实话。
……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沙罗满口跑车,所能让你更想到的夸人词全用上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闯大祸了,只希望帝梵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迁怒别人。
她这边说的漫天星雨,口干舌燥,打得牙都出血了,帝梵的心情依旧淡淡地,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不相干的字,“你说,我是你大爷?”
“是,是,您是天子您辈儿高。”这会儿就算让她叫祖爷爷也行啊。
“哦,那你继续。”帝梵翘起脚,一副等着看戏的鬼样子。
沙罗:“……。”
他耗的起,她可耗不起,再等下去可能真的要等到艾尔迪亚酷寒的尸首了。如果因为她害死了三王子,她怎么对得起艾尔洛奇?
沙罗心急之下,突然站起来,‘砰’地在餐桌上重重拍了一下,震的杯盘碟碗连跳三跳。
这一下把帝梵也吓了一跳,他瞪着沙罗,突然很好奇这丫头能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感受自己倒有点喜欢沙罗了,能屈能伸,出人意料,每一件事都做得让人大惊失色。天子大爷?天子爷爷?也真亏她叫得出来。他老到可以当人爷爷了吗?有趣,有趣,若不是这丫头有反王之心,他倒想留下她了。这是个玩意啊。
“怨有仇债有主,咱们一码归一码,你放了三王子,我给你抵命。”沙罗一屁股坐上餐桌,端起一碗油光光地牛肉汤,状似威胁。软的不行,硬的没那本事,她爽性给来个无赖的。帝梵若敢说不行,这碗油汤立刻泼他脸上。
帝梵盯着那碗汤,唇边起了一抹笑意,这笑倒是发自内心的。敢这么威胁他,倒是自出机杼,若不给个时机,岂不是显得他太没怀抱了。
“好,就依你了。”帝梵抬手示意。侍卫们立刻领命出去,又把艾尔迪亚给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