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也故作哭腔,上前去抓住那个护卫追问:“今天究竟是撞了什么邪啊,马场里面出了事,现在祈福也出了事,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啊!”
护卫有些不悦地看着大太太,冷声道:“太子遇刺,我等也在尽力追捕刺客,至于江二太太为何会失踪,是否与刺客有关,这还需要进一步审查。也就是说,即便等会儿找到了江二太太,江二太太也不能立刻随着你们回客栈,是要被带走问话的。”
大太太一听,故作惊愕地瞪圆了眼,“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我们二太太还和刺客有关系了?”
大太太义愤填膺地问着,心底却在偷笑,无论二太太究竟和刺客有没有关系,也无论二太太这次能不能在世回来,对于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这月黑风高,二太太又失踪这么久了,想不失事都难。
想到二太太平日里那嚣张的模样,大太太马上觉得解恨极了。
“祖母……”四小姐婧萱一听到二太太还会被带去问话,马上哭得更伤心了。
老太太虽也着急,但她究竟是见过风浪的人,越是到这紧急时刻她反而越发镇定一些了,她走上到护卫跟前去,脸色郑重:“你们要向太子交接,我这个老太婆子也无力阻拦。只是如果找到了人,能不能恳请你们立刻通知我们,让我们先见一见她,再带走问话?”
护卫见老太太讲话和气,也温和笑着颔首:“这是虽然。”
老太太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已往朗声道:“你们都听着,别再等了,先上马车回客栈去。”
“祖母!”
四小姐婧萱不能接受,立即跪了下来,死活不愿起身。六小姐婉悦也迎上前来跪在老太太脚边。
素雪默默立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双眼含泪地去拉婧萱和婉悦起来,而一旁的大太太和二小姐则是一副事不关已,来看笑话的模样。
素雪暗自沉了沉眉,这个大太太果真是不如二太太的,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现在二太太出了事,老太太正六神无主,大太太若是能在这时候出头抚慰一下这些哭哭啼啼的小姐们,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老太太也会对大太太另眼相看。可现实却是大太太只顾着在一旁自得,白白丢掉了这讨好老太太的大好时机。
要是换成二太太,就绝不会这样做。纵然二太太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她也会一脸忧色,纵然是刀子架到脖子上,恐怕也得维护好她的贤良形象。
素雪想到这儿,不由得悄悄皱眉。
缓了缓,也上前去伸手扶起六小姐,劝道:“六妹妹你向来最懂事,怎么也随着四妹妹一起厮闹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咱们江府的笑话,母亲还没有救回来,我们就越发不能自乱阵脚。”
说话间,已经把婉悦扶了起来,然后又看向老太太,温声道:“祖母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守在这儿哭哭啼啼也不是措施,或许母亲并没有出什么事,回来以后见我们在这儿哭成团了,不也会伤心吗?所以不管等会儿的结果是怎样的,我们都先回到客栈去,一切从长计议。”
老太太听到有人出来劝说,深感欣慰,也不管是谁,就连忙颔首顺着话继续说道:“婧萱你平日里最听祖母的话,赶忙起来,先回去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乱,一切从长计议。”
大太太本还想多看一会笑话,不意素雪竟然会出头相劝。
眼见着老太太和婧萱已经向首辆马车走去,就连素雪和婉悦也被老太太拉住一同去了。大太太脸色一白,哼了一声,拉着二小姐往第二辆马车快步走去。
素雪和老太太又劝了好一阵,婧萱和婉悦才勉强止住了哭泣。马夫轻挥鞭子调转马头,往客栈偏向赶回去。
第二辆马车里面只有大太太和二小姐,大太太缄默沉静一阵,突然笑了:“这祈福还愿还真是灵验,以后我年年都要来这里。”
二小姐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大太太,然后也皱眉叹叹气:“不外这次赛马节还真是不太平,连陈令郎也受了伤,二婶……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大太太斜了二小姐一眼,闭眼假寐不再回覆,二太太失事是最好的,她放进香袋里的愿望就是他们二房赶忙死绝了!
马车行得相当快,不多时就回到了祥云客栈,她们急遽下了马车回到客栈中去。
留在客栈的大爷弘哥儿听闻母亲出了事,也着了急,立即叫来几个随行的仆从,嘱咐他们快马加鞭赶回蓟州去通知二老爷。
老太太握住弘哥儿的手,和他一同坐下来。然后转身付托小姐们各自回屋清洗一番,尤其是婧萱和婉悦刚刚哭过,脸上都花了。
可她们并不愿意,只是让丫鬟拿来巾帕擦了擦,然后守在客栈大堂里面一起等。老太太看她们焦急,也没再继续劝。
倒是大太太一回到客栈就同二小姐回了房,老太太着急这边的事,也没有过问。
少顷,胡妈妈取了一件毛绒大披风来为老太太披上,说这边风大。祥云客栈的大堂有两扇通风的大窗户,到了夜里简直是有些凉。
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黑夜,她们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客栈掌柜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何要泰半夜地守在大堂,但也知道恐怕是出了点事,于是部署这小厮准备了一些宵夜端上来。
婧萱和婉悦心中牵挂母亲,无心用膳。
老太太接下了宵夜,然后沉声道:“既然要等,就打起精神来,吃点工具身子才暖和,否则淑宁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倒下了。”
素雪坐在离老太太稍远一些的地方,婧萱和婉悦接下夜宵后,她也接了一碗热汤来喝。
素雪抿了两口,胃里简直是暖和多了,抬眼凝神望着窗外的夜色,是那样黑,就似乎刚刚在临西河畔时一样……
要说畏惧,素雪才是最最畏惧的那一个,因为她心底清楚,其实发生在二太太身上的这一切,原本应是让她去蒙受的。
她这回偷偷进京来,并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想要确认一些事情,她也打心底希望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可是到头来照旧发生了。
沈二令郎亲手送来的那对和田玉镯,她和二太太一人一支。她不懂玉,因此随意用指腹摩挲,发现那玉镯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粉末。
那粉末,素雪认得,身分氟化钙,俗称夜光粉,而在古代,应该叫做夜光石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