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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臣

第三十二章 宁凤潮(修)

倾臣 天衣有风 2829 2010-01-31 15:32:20

    平日里清静的丞相府门前,此时热闹得不得了。

  雪白的高墙外,平整的青石板门路上,停着许多车马轿子。

  熟知南楚朝堂的人若是到了此处,约莫会大吃一惊,因为马上车中轿里,险些就代表了小半个南楚朝廷。

  众多位高权重,寻常黎民仰视尚且不及的朱紫,如今却规行矩步地,在丞相府外排成一条长龙,期待府中人的接见。

  小聂丞相的规则,各人都知道,上朝日忙碌公务,只有休沐日空闲出来见客。

  而见谁不见谁,也是小聂丞相当日临时决断。

  故而有的人虽然是几天前投递的拜帖,但却今日才来丞相府前期待回音。

  这些人当中,有部门的是单纯来献媚讨好来的。

  也有部门原本就是聂相的党朋部署,多日不见,如今有些事情,想要与之私下商议。

  再一部门,则是多面倒的墙头草,当初丞相府传出聂相时日无多的谣言后,他们私下里动了小小的别样心思,作出不轨的小行动,好比提前向此外势力示好,又或者作出聂相所痛憎额的非法之事……可前几日的上朝,将他们心底的期望打碎,聂相不仅在世,还活得十分康健。

  一追念起那少年模样之人的狠辣手段,他们便心中悚然,就连夜里都睡不牢固。

  诸般差异的心思,全都拥挤到了一处。

  官家朱紫们,不是搭车,即是坐轿,光从交通工具上,便可看出其身家特殊,最不济的武将,也是骑着骏马,马鞍马镫镶嵌金饰,更显威武。

  然而在这一群人中,却有一个特例。

  那人二十出头,一身青色布衣,做的是书生妆扮,虽然衣衫崭新,也没有穷困潦倒地打上几个补丁,可站在这聚集了各色奢华的队伍里,却是显得格格不入地寒酸了。

  就那些抬轿赶车的仆人,也穿得比此人鲜明。

  书生站在队伍里,突兀得如此招眼,也莫怪前前后后,不光车夫轿夫瞅着他,就连官员们,也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但看过之后,他们立即丧失兴趣,不屑地收回目光。

  像这种向权贵推荐自己,以求获得重用的士子,就是在他们自家门前也不算稀有,更别说有几多人想攀附上聂相这个大靠山,可是这小子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他难道没看见,这儿期待的都是些什么人么?他这等低微的身份,有什么资格与他们一道期待?

  更况且,聂相为官之前,即是以文采扬名的,寻常有些墨水的文人,基础就入不得其高眼。

  有官员不屑理会。

  有的官员懒得生事。

  却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便有那么一个官员,对自己的随从付托两句,那随从便走上前,还算客气地对那书生道:“这位令郎,您瞧,今日等着聂相接见的,都是朝廷重臣,你看你是不是过些日子再来?”

  有道是,莫欺少年穷,谁都不知道,今日的小人物会否成为明日的权贵。

  正如五六年前,谁知道聂清玉这号人?可如今呢?

  能在金陵这块地儿混得恒久的,无一不是成了精的人物,在不明底细的前提下,若是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谁都不会对谁往死里冒犯,以免对方未来腾达之际,回返抨击,也就是那名在地方养野了性子,初到金陵的府尹,才会那么没轻没重。

  听了随从的劝说,那青年书生脸上浮现窘迫的神色,嘴唇微微开合,似是欲言又止。

  他目光有些意动,但才想抬步,却又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生生压下他的脚步,钉在地上,竟是一动都不动了。

  那随从见他如此,还以为书生故意戏弄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恼羞成怒,虽然主人事先交接要以礼待之,但在他看来,这等落魄书生,基础不值如此,当下便伸脱手,用力推搡:“你以为你这等身份,聂相会见你么?”

  书生被他推得摔倒在地,脸色发红,还没来及争辩什么,却听见门轴转动的声响。

  众人同气望去,却见是丞相府厚重的黑漆大门,被徐徐打开,一名侍从走了出来,扬声叫道:“苏幕可是在此?聂相允你一见。”

  苏幕是谁?

  这名字好生陌生。

  众官员心中奇怪,悄悄追念朝中姓苏之人,目光也在队伍之间前后巡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苏幕是哪一号人物。

  很快他们便明白过来。

  那被推dao的书生,如释重负地站起来,迈步离开队伍,走到丞相府侍从面前,彬彬有礼道:“劳烦左右带路,在下即是苏幕。”

  官员们面面相觑,各自心中都好生奇怪,聂相再度泛起之后,却不见他们这些朝廷重臣,而是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却是为了什么缘故?

  这书生身后的势力配景很大么?

  很快便有官员,付托随从,去查这苏幕的底细。

  墙里墙外,皆是心事重重。

  墙外的官员虽然不解,走在墙里的苏幕,也是满怀的惊愕,苦费思量。

  他虽说在拜帖中附了一篇自己写的文章,可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并不太期望一篇文章就能彻底感动聂相的心。

  他拜读过聂相数年前的诗文,深深为之惊艳,从来就未曾自大地认为,自己的才学能胜过。

  可聂相不召见其他官员,为何独独第一个召见他?

  事实上,站在队伍中期待时,他心中便有些忏悔,知道自己来得不适时宜,可是他前日探询到,沈园中人,连同迟布衣在内,俱被带进丞相府,不知聂相有什么目的。

  他前来拜谒,一来是探听迟布衣等人的消息,二来,则是想借着探问的时机,冒充投靠聂然,在其麾下效命,寻找时机扳倒她。

  想起挚友家满门无幸,苏幕心中一阵悲凉。

  为了南楚,也为了宁二令郎宁凤潮的一场相交,岂论前路如何艰险,他都要搪塞这个强大的敌人。

  被侍从带至一间卧房中,瞧见床上半躺之人,苏幕惊奇至极,脱口而出:“是你?”

  他看见的那人,乃是迟布衣。

  *************************

  皇城,朱宁宫。

  美艳如少女一般的少年,披衣坐在床边,他双颊通红,肩膀微微哆嗦着,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恼怒。

  突然,他猛地摔开手上的密报,厉声叫道:“凤潮!凤潮!这就是朕的臣子!朕的臣子!却比求见朕更急切,眼巴巴地期待在丞相府外!”

  而坐在他劈面的,是一个面容温雅的青年,但那白玉般的脸容上,却镶嵌了一双寒冰般的狭长眼眸,幽幽凉凉,刻骨森寒。

  他平静隧道:“陛下现在纵是发怒,也不能将那些臣子收服,何不静下心来,徐徐图之?”

  那勃然震怒的,即是南楚如今的傀儡天子,萧琰,而与他说话的,却是被聂清玉扑灭的宁家,唯一逃脱的宁二令郎,宁凤潮。

  萧琰深深呼吸,好一会儿才平复怒气,脸上依旧带着残留的嫣红:“凤潮所言极是,朕确实急躁了。不外你大可放心,在那聂贼面前,朕总是一副畏之如虎的模样,想必不会招惹怀疑。只是委屈你了,要你躲在妃子的宫里。”

  这世上约莫谁都料不到,在聂相淫威之下瑟瑟发抖的傀儡小天子,居然冒着天大风险,救下并收留了宁家唯一的逃脱者。

  而聂相满世界追捕的宁凤潮,却就住在皇城之中。

  宁凤潮没有说话,他缄默沉静了一会,忽地快步踏出,从层层叠叠的帐幔后,揪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宫女苍白着脸,结结巴巴地恳求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迷路误闯……不小心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宁凤潮看着她,温和隧道:“陛下来时,门外定然有森严守卫,你一个小小宫女,不行能躲过,一定是在陛下到来之前,你已然在此,因走得劳累,便疲倦昏睡,刚刚苏醒,是也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倒拖着无力挣扎的宫女,走到床边。

  小宫女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含泪水,掉臂身体的疼痛拼命颔首,但在她模糊的视野中,却见宁凤潮恰似在床边取下什么,接着一抹冷光飞快近前,她喉间一寒,随即堕入永恒的黑暗。

  鲜红的血液飞溅洒落,宁凤潮视若无睹,收剑回鞘,口中淡淡道:“你此时身在此地,即是死罪,若转世再为人,记着莫要胡乱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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