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出了房间之后,张杨氏问道:“小婉,你留下来的那个铺面后面不是有堆栈吗?”
“可是……没有人看守。”小婉为难道。
“雇一小我私家看守花不了几多钱,既然想做生意,就不要吝啬花钱。左右春耕完我们要搬过来。”张杨氏说道。
“娘说得对,是我想差了。”小婉一想,还真是这个原理。
饭吃了一半,外面的伙计就来通知,那位姓齐的小商人送货来了。
“请他进来,麻烦你请郑老板过来一趟。”小婉对伙计道。
“是。”
伙计知道她是老板付托要当贵宾相待的人,因此话语之间也颇敬重。
纷歧会儿,郑天福先到了,人还没进屋,声音却先到了:“夏小娘子,我听说货已经到了,让他们先卸到后面,我马上部署人腾地方。”
“郑老板,我适才却是失了盘算……”小婉将自己在城里有个店面,准备春耕完就搬进县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天福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道:“夏小娘子,你需要许多人手吗?”
“怎么说?”小婉问道。
“如果你需要许多人手,乡间又雇不到的话,我建议你去招聘那些流民。另外,你们搬来县城之后,既然要做生意,恐怕要使用不少的人,至少张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都需要人照顾,丫环、小厮不能少了……”
“打住。”
小婉脸上泛起哭笑不得的神色,“郑老板,我可没那么多钱。”
“不用钱。”
郑天福语出惊人,“只要你在流民营里走一圈,允许管他们吃饱饭,保管有的是人求你免费签下身契。”
“为什么?”不仅小婉惊奇,连张杨氏也奇怪了,天底下难道另有宁愿为奴的人?
郑天福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无奈,“现在除了关中地域之外,外面随处是战乱,能够活下去已经是不易,他们失去了土地,能熬过这个冬天已经不易,等开春之后,肯定会饿死不少的人。”
张杨氏沉吟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婉,你觉得怎么样?”
“吃完饭之后我们去看一看,郑老板,没什么危险吧?”小婉问道。
“没有危险。那里都有官兵警戒,怕他们闹事。我派个伙计陪你们去……不外,小孩子就别去了,那里的卫生可不太好。”郑天福道。
“娘,您也别去了,我随着已往一趟就行。”小婉说道。张杨氏虽然大好了,但身体照旧羸弱,万一再沾染了病气,却是不妥当。
“那……好吧。”张杨氏对于小婉的能力现在是比力认同了,便不再阻挡。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那位姓齐的小商人满头大汗地跟在伙计后面,看到小婉,颇有如释重负的意思。
“夏小娘子,这货已经送过来了,这位小哥也清点了,不知道可不行以付款?”齐姓商人眼巴巴地看着小婉,生怕那颗千娇百媚的小脑袋摇上那么一摇。
“郑福,检验过了吗?”郑天福为人照旧挺仗义的,他知道小婉缺人手,直接让他的伙计资助验货。
“是的,老板,我已经验过了,一共是三千八百斤灰糖。”郑福答道。
郑天福点颔首,转过来对小婉和张杨氏道:“郑福在我这里管的就是库房的差事,有他检验,应该是不会错了。”
“那虽然。”小婉点颔首,先点了10文钱给郑福作为夸奖,然后取出11两白银和400文钱递给糖贩:“齐老板,咱们这回是钱货两讫了,希望以后我们另有相助的时机。”
“是,是,一定还会有时机的。”钱得手,齐姓商人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是小本经营,别看灰糖这种商品数量大,却不值什么钱,他卖的都是一些小宗货物……本小利薄的那种生意。
等他离开之后,郑天福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夏小娘子,灰糖味道虽甜,但回味生涩,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小婉卖了个关子,笑道:“过两天郑老板就知道了,说不定另有借重之处呢。”
“那没问题。”郑天福知道小婉是不想说,也就不再问。
急遽地吃完饭,小婉正跟张杨氏商讨需要几多人手,外面又有人来访,等来人进来之后,小婉有些奇怪——来的竟然是张忠。
“张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小婉还以为张忠是找她的。
“呃,我是来参见张夫人的。”张忠挠了挠头,也不知道那块锃亮的头皮有什么好挠的。
“哦,你认识我?”张杨氏惊奇了。
“小的只听张上将军说起过。”张忠赶忙向张杨氏行礼,“小的张忠,是张须陀上将军的亲兵,只是小的一向在军营行走,未跟上将军回过乡,是以夫人您不认识我。”
听说是张须陀的亲兵,张杨氏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悲悼,看着张忠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张忠,你见我可有什么事情?”
张忠道:“上将军阵亡之时,我们这一部亲兵正在后面协助罗士信将军押运补给,等获得上将军中伏阵亡的消息之后,已经晚了。我们哥几个都是上将军从刀山箭海里救出来,早就没家了,将军待我们如子侄一般,可将军蒙难之时,我们竟然不在他的身边,呜……”
说到伤心处,这个七尺高的男人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害得张杨氏、小婉、张陵也眼圈发红,虎头他们几个还小,虽然不太明白,也知道气氛的极重,目光不停地在几个大人的身上逡巡,如果不是小婉将他们拢在身边抚慰,可能吓也吓哭了。
“张忠,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兵战凶危,在所难免,亡夫求仁得仁,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你的。”张杨氏慰藉道。
小婉却听得仔细,问道:“除你之外另有其他人吗?”
张忠应道:“是,当日小的一共七人,同时蒙上将军收为亲兵,蒙上将军恩准赐姓,划分以忠、孝、仁、义、礼、智、信为名。将军阵亡之后,我们欲投奔夫人,怎奈不行您居在那边,只好流落在山阳县探询消息,未曾想今日恰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