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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第四章 重臣(二)

战国之平手物语 落木寂无声 3120 2009-07-26 17:44:31

    “柴田大人?”佐佐成政微微簇眉,继而不以为意地轻笑,“这位大人简直对子弟颇为照护,他知道你到了古渡城,想要见见你也并不稀奇啊。”

  “照拂子弟?他都干过些什么?”汎秀疑道。

  “一般也就是元服的时候赠送一些协差具足之类,若是新晋的家臣无意犯错,柴田大人多数也会从中斡旋。”

  “这么说来,织田家的第一上将,倒是个心慈面善之人啊。”汎秀一笑,心里却动起此外心思,这种收募人心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林通胜来干更合适啊。

  “其实柴田大人也是一心希望本家兴盛的,他本就是武藏守(织田信行)的守役,与我们立场差异也是理所虽然的。比其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来说,亦不失为义士啊。”成政突然收起笑容,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先殿留给主公的四位家老中,佐渡守异心已显,青山殿早已战殁,内藤殿缠mian病榻不能理事,而令尊监物却又……”

  汎秀缄默沉静不语,佐佐的言辞却愈发猛烈。

  “据我所知,令兄久秀殿,对于主公向来是颇具微词的,至于甚左你,对于那件事情,也未必不是挟恨于心。若是连监物殿的嫡子都对主公心存二心的话,尾张人望,恐怕也会改变。”

  又是一阵缄默沉静。

  “与佐(成政的幼名)……定是希望听到我决无二心的亮相了?”汎秀轻松地笑了笑,“我素来是不习惯说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不外一切都请你放心就是了。”

  佐佐成政凝视汎秀良久,显然是不满意于如此轻巧的答案,然而最终也只能轻轻一叹。“如此,想必主公也会放心的。”

  汎秀随口应了一句,随即又各怀心思地缄默沉静下来。

  “总之,柴田大人既然要见你一面,想必不会是坏事。”佐佐像是有许多话要讲,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越日黄昏的时候,柴田胜春依然泛起在门口期待。

  柴田胜家来到古渡城,自然是先要造访信长的。汎秀也乘隙向同僚们问了问关于柴田家的情况,日后的名将柴田胜家此时年方而立,尚无子嗣,亲族中的成年男子,除了一个庶出的弟弟,就唯有胜春这个刚元服的侄子。凭据听来的事情看,柴田胜春似乎并没有继续胜家的武勇,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为人宽和细谨,与尾张诸氏的子弟关系良好,也算是柴田家的一大助力。

  宽和昨日已经体会过,今日的行动则足见细谨。

  “今日又劳驾胜春殿,真是谢谢不尽。”无论如何,面子上的功力总是要做足的。

  “这是在下的荣幸。”柴田胜春也连忙回礼,“汎秀殿若是不见外,就喊我五右(卫门)吧。”

  “如此,您也当直呼我甚左即是。”

  “这……”

  “看来见外的不是我,而是柴田君啊。”

  ……

  外交了几句,胜春神色稍谨,谈起了正事:“叔父大人已经在家中期待了,甚左不如马上起身吧。”

  “能够晋见柴田大人,还真是让我忐忑不安呢。”汎秀依然是笑容可掬,丝毫看不出不安的神色,“有劳五右引荐了。”

  “不敢当……”

  ……

  古渡城没有多大,几百步的路程,不外是顷刻之间。

  柴田胜家临时的住所,就在天守阁东边一点,带过来的两百足轻,也明目张胆地站在靠近内城的位置,似乎随时准备突入城中。

  “原来两边的争斗已经到了这种水平了。”汎秀暗自心惊,神态却愈发恭谨,随着胜春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踏入玄关,却正好见到柴田胜家从大厅里迎出来。

  以柴田胜家的身份,迎到这里已经是做足了礼数,汎秀也只能忙不迭地回礼。

  数年前,织田信秀四十大寿的时候,汎秀也是见过柴田胜家的。四五年已往,这位武将并没有什么变化,广额阔面,虎背熊腰,脸上是一圈浓密的络腮胡子。虽然是在笑,但眼中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也许这就是所谓上过战场的人的“杀气”了。

  或许因为不常居住的关系,这间宅子中并没有什么部署或是家具,显得很宽敞。木制的地板和墙壁都相当整齐和华美,质地比起平手家在那古野的屋子要好上许多。

  四下落座,接着免不了一阵外交,内容无外乎是缅怀平手监物殿昔日的威名,再表达一下对“那件事情”的痛惜,而汎秀身为人子,也自然陪着唏嘘几句,作出一副几欲涕零的样子。

  这样的法式,已经重复过许多次,纵然一开始不乏真情流露,最后也酿成应付差事。

  柴田胜家与平手政秀平时友爱甚浅,此时的感伤却不似作伪。汎秀正要回应,他却大手一挥:“而已,死者已矣,生者自当勉之。整日伤怀,岂是我等男儿的做派。”

  “柴田大人所言极是。”汎秀拱手道。

  “算起来,我也有数年未见到甚左了。”柴田捋须道。

  “大人的眷注,汎秀皆感念于心。”

  “嗯。”柴田直视前方,沉思了片刻。“记得其时是先殿寿筵,尾张武士聚集,那些孩子就只会夸夸其谈,争得面红耳赤,唯有你甚左淡然自若,一言不发,其时我就不由叹息,监物殿的家承,果真差异凡响。”

  “是。”汎秀应了一句。心理年龄凌驾二十岁的人,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自然没有什么好谈的。不外柴田胜家居然能够注意到这些细微末节,简直不容易。

  “如今你即已是织田家的武士,胜而任之想必不成问题,然而身为武士,除了事情之外,亦要与人为善,不行一味清高。”

  “是,汎秀受教了。”汎秀低头作揖,满足了柴田做尊长的愿望,心下却是疑惑不解。莫非柴田胜家因为没有儿子,所以“父性”大发?

  历史上,柴田跟丰臣秀吉一样,一直没有亲子,直到晚年才有所得,于是收养了许多亲戚家的幼童。于是汎秀突然紧张起来。

  柴田胜家……总不会是想让我当他的儿子,继续家名吧?!

  此时胜家三十出头,简直也是到了不得不考虑子息的时候,而汎秀只有十二三岁,年龄上没有什么问题,身世就更不用说……

  一念至此,汎秀看柴田胜家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毛骨悚然。

  柴田却是恍然不觉,依旧如忠厚父老般教诲。

  “尾张受监物殿恩惠者不行胜数,断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于你。但你也不行以此恃。”

  “平手家是书香门第,见识自然胜过我这个武夫,不外也要牢记,刀剑才是武士立身的凭仗。”

  “如今既然出仕,一定要恪守法度,断不行再像家中那样随心所欲。”

  ……

  柴田胜家一直都没有说出什么特此外话来,反而是作为一个前辈在孜孜不倦地指导新人。除了偶尔表达出对信长的不满之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

  或许他真的只是体恤子弟而并没有深意呢?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汎秀徐徐放松了下来,柴田所说的一些话虽然称不上什么远见卓识,但作为子弟听听,也是有益无害的。

  “甚左!”柴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拍大腿,“听说前日你随兄长来到古渡,所骑的是一匹老马?”

  “这是因为家中并无余马……”平手政秀是个比力纯粹的文人,家中更喜欢收集古籍而不是名驹。

  “这可欠好!”柴田摇了摇头,“战马乃是武士驰骋沙场的依凭,无马何以立功立业?”

  “呵呵……”汎秀微微一笑,“区区稚子无才无德,谈何立功立业……”

  “不行,不行……”柴田只是不住摇头,随即招手唤着门外的侍卫。

  “伊介!叫人把我的秀江牵出来!”

  侍卫领命而去,柴田说完,不等汎秀作出反映,就径自走出侧门。

  汎秀也只能追随着出去。

  “柴田殿下……”汎秀有些哭笑不得,胜家却只是摇了摇头,不让他说下去。

  片刻之后,院落里面传来一阵轻巧的马蹄声。

  “来了!”顺着柴田所指,仆人牵来的是一匹玄色的骏马,高度有一米四以上,比一般的日本马要横跨许多,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行走之间步履轻盈,纵然是汎秀这样不太懂马的人,仅从外形上也是欣赏不已的。

  “这匹马名曰秀江,是我从近畿商人那里获得的,据说是来自南蛮人手中,不仅快而且性格温顺,想必很适合甚左吧!”柴田轻轻用手捋着马的鬃毛,眼神中却并没有不舍。

  “这……”无功不受禄,汎秀下意识想要拒绝。

  “虽然,如果甚左以为柴田胜家只是一个尾张的粗鄙武夫,不屑于为伍,自然也可以拒绝。”柴田悠然转身面对汎秀,堵死了他谢绝的可能。

  “如此多谢柴田殿下了。”汎秀只得苦笑。

  “我收藏的名马已有十数匹,少了一匹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柴田摆了摆手拦住正要施礼的汎秀,“倒是甚左……呵呵……”

  柴田捋了捋胡子,眼中冒出精光:“上总大人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如果有一天甚左收到了‘杀死柴田胜家’的命令,就骑着这匹骏马而来吧!哈哈!”

  柴田仰天大笑,返回房中。

  饶是甚左自命心如磐石,此时也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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