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叶晋年赶到人民医院旧院区急诊部，和尤莉撞个正着。这时候的尤莉正幸亏路上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她本就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将信将疑，接到电话后，更是疑惑不解。
叶晋年怎么未卜先知的？
两人在急诊大厅门口碰面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三十分钟了，急诊部患者不多，但医生护士们来往慌忙，上门的急诊患者多以酒精中毒，打架斗殴为主。
哀号呻吟，或者痛苦不堪。
见到叶晋年，尤莉挑眉，心情不算温和，但态度明显有了缓和。
“叶晋年？”
“你好，阿姨。”叶晋年敬重地打招呼。
尤莉点颔首，没有过多外交交流，抬手想要拦住护士想要询问。不想叶晋年在一旁突然说道：“阿姨，尤玥在这边。”
他说着，往急诊室的偏向带路，尤莉愣了愣，微微拧眉，抬脚跟上。
3号抢救室内，跟叶晋年猜的一样，尤玥依旧被送到了这个急诊室内，只是这会儿，并没有如同上一个时空，众多医生护士和警察围在病床前讨论着。
帘子拉开一个角落，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在病床边做检查，守在门外的民警看到来人，抬手拦住。
“你们是谁？”
“啊，警察同志，我是尤玥的母亲，就是那个煤气中毒的患者母亲。”尤莉柔声说道。
民警点颔首：“哦，你是她母亲啊，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尤莉立刻掏身世份证交给民警核对，期间她又说道：“这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是他报的警。”
民警抬眼看了下叶晋年，叶晋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轻咳一声：“欠美意思，我从浮城赶过来，太急了，没带身份证。”
“哦，等会儿再说，这次幸好抢救实时，没什么大碍，以后一定要注意门窗通风，煤气管道要实时检验，确定阀门关好。”民警把身份证还给尤莉，手指了指，“进去吧。”
“诶，谢谢。”
尤莉道了谢，率先快步走到病床边，小声询问医生。
医生摘下听筒，尤莉低眼看向病床，尤玥还昏睡着，整张脸蓝灰色，像蒙了一层灰雾似的，嘴唇却呈樱桃红色，红得诡异。
这会儿，氧气面罩罩在她脸上，心率监测仪平稳跳动着，预示着尤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送来得还算实时。昏厥没凌驾十五分钟，碳氧血红卵白饱和度接近50％了，再迟上十分钟，可能就很难救回来了。”医生解释道。
尤莉心跳急速。如果差上十分钟，尤玥……她的女儿，就会永远离开她？
从急诊室门口到病床边不外十来步距离，叶晋年迟疑了很久才一步步靠近。
上一个时空，他站在这个房间门口，只知道抢救失败的结果，没有再去看尤玥最后一眼。其时他想，如果能提前一分钟逆转时间，或许就多一分希望。
他不要再看一次尤玥那个样子。再也不要。
现在一切灰尘落定，他乐成了，恐惧和后怕却后知后觉，全涌了上来。
叶晋年的脑袋里回忆了许多场景。血光，火光，苍白的脸，失血的皮肤，了无生气的人。
一切都涌上心头，吵得他心神不宁。
直到，他站定在床位旁，看到了病床上，陷在枕头里那张苍白的脸。
“滴——滴——”心率监测仪徐徐平稳地跳动着，牵扯这叶晋年的心跳也稳稳平缓的跳动着。
她还在。
她还在世。
差一点点，她又一次彻底离开他了。
叶晋年抹了把脸，背过身去，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尤莉转头看了眼叶晋年，这一刻，她跟叶晋年的心情是一样的。她不想认可，但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刻——她跟一个抢走自己女儿的男人共情了。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病人醒了一切就没问题了，或许明天上午可以醒，多吸吸氧，对身体有利益。”
将尤玥送到住院部，护士给尤玥打上点滴，处置惩罚好一切，才嘱咐道。
窗外天光已经蒙蒙亮起，大街上早起事情的人已经走上了街头，奔向自己的生活。
叶晋年和尤莉留在病房内，两人面面相觑，在病房里尴尬无言。没一会儿，胡东来了，招呼叶晋年下楼，跟他们回警局做笔录。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警局做笔录，这个时空，第一次见尤玥，他救了尤玥那次，就在还算明亮的接待室里做笔录。
这一次也依然如此，只是墨县的派出所，情况逼仄。
胡东态度很好，问：“我们检察了你们的通话纪录，尤玥是在12点29分左右给你打的电话，但是你没有接通，你是怎么知道她家煤气泄漏了？”
叶晋年猜到了胡东会察觉到其中奇怪的地方，甚至会怀疑到他身上，究竟这其中的一切诡异之处，简直用真相来解释，是没人会相信的。
他早做好了准备。
“尤玥的生活缴费账号和我的账号捆绑的，我收到了催缴通知，发现燃气余额掉的很是快，怀疑煤气泄漏了。”
这话让胡东一挑眉，说不出其中哪里怪怪的。
两小时前，确认尤玥没有大碍，叶晋年绕到急诊部外，给江云路打了电话，把他从沉沉的梦中薅醒。
江云路睡眼惺忪，声音粘粘的，听到这头叶晋年给自己派任务：“小江，你帮我个忙，帮我把尤玥的生活缴费支付号和我的手机号连在一起，可以让我接收提醒，检察她的余额。”
“这有点麻烦啊。让尤玥给你开权限，你们俩一起操作不就好了吗？”通过江云路黑进系统操作，这可不是什么灼烁正大的事情。
叶晋年深吸口气：“她现在没这个能力，你先帮我做了，转头我再跟你解释。”
虽然江云路嘴上念叨着“天都没亮就折腾人”“被发现是犯罪的”“我要被年哥你害死了”，但江云路照旧乖乖地照做了。
现在，一切派上了用上。
“你很敏锐啊。”胡东感伤，“幸好你发现得实时，还记下我的手机号，歪打正着，我正好就在小区边上，否则迟上几分钟，尤玥都可能大脑神经受损，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了。”
叶晋年颔首：“运气好。”
他避开了一切隐患，只想找到唯一乐成的那条路。
笔录录得差不多了，胡东示意同事休息休息，自己起身给叶晋年桌前空了的茶杯倒满茶。
叶晋年接过茶杯，致谢，他抿了抿唇，问：“胡警官，你们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