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大步走到大帐中间，举手说道：“诸位，诸位，文侯，你先坐下，先听我说几句。”
李文侯狠狠地瞪了一眼神态平静的韩遂，慢慢坐了下去。他原以为可以激怒韩遂，没想到韩遂只是皱了皱眉，看都没看他一眼。
“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拿下翼城。无论我们进攻三辅照旧坚守西凉，打下翼城，占据汉阳郡全境，这是前提，所以这个争议我们可以暂时弃捐一旁，先商量商量如何攻打翼城，你们看如何？文约……”
韩遂微微颔首，说道：“兴邦兄说得对。我们照旧及早拿下翼城，免得节外生枝，出什么意外。豹子这小我私家用兵一贯无迹可寻，善战奔袭，让人防不胜防。我们照旧及早将他赶出西凉为好。”
王国笑着看看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和颜悦色地问道：“伯玉？文侯？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不妥。”李文侯说道，“我们十几万雄师齐聚翼城城下，竟然连个雄师主帅都没有，这不是笑话嘛。就算攻城，也要有个统一调治统一指挥吧？难道边先生不在这里，我们就各人打各人的，乱打一气？”
“边先生受伤已经四五个月了，身体每况愈下，他早就不问军政要事了，这各人都知道。”他环视了各人一眼，高声说道，“今天，雄师云集城下，我们不能没有指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推举一位临时卖力指挥全军的大帅。”
王国笑道：“文侯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怎么没有指挥了，文约不就是我们雄师的指挥吗？”
李文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想干大帅，让马腾来试探我们的口风，你以为我们是呆子啊。他再次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伯玉是第一个在西凉举兵起事的勇士，是第一个高举斩奸佞杀贪官清君侧大旗的英雄，是西凉雄师最早的主帅。”
李文侯绝不客气地望着王国说道：“伯玉现在是西凉雄师的副帅。王先生的话我就不理解了，你凭什么说韩先生是我们的主帅？是边先生对你说的照旧韩先生自己对你说的？”
大帐中的诸多将领连连颔首，北宫伯玉是西凉雄师的副帅，威名远扬，他虽然要比韩遂更适合做雄师的主帅。边章和韩遂不外是北宫伯玉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出来的。而韩遂更是很谨慎，他一直潜藏在边章的背后，就是现在，他也是以边章的下属身份在说话服务，看上去并不引人注目。
六月惊雷，西北雨等一帮羌人也觉得北宫伯玉应该理所虽然的做这个大帅的位子。况且这位子原来也就是他的，是他自己让给边章的。
杨秋看看面露笑意的韩遂，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李文侯确实没有说错，在边章已经事实上无法指挥雄师的情况下，现在也就北宫伯玉最有资格做这个大帅的位子。他想支持韩遂，但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理由。
王国脸色有点难看。
他和武都，马腾等人都自视太高，骨子里基础瞧不起象北宫伯玉，李文侯这种身世低贱的将领。他以为自己和老边，韩遂三人的身世，名气，学问都出类拔萃，西凉没有几人可比，也只有他们几人才有资格做西凉雄师的主帅。其实事实上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军队里，谁做主帅，不是靠声望和学问，而是靠实力，靠谁的拳头硬，靠谁的军队多，靠谁的拥护者最多。这不是正规的朝廷军队，而是一伙叛逆者组成的军队。
高屋建瓴的士族和生活在最低层的庶民，两者之间的想法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次带着五千湟中义从赶到陇西和六月惊雷等羌胡骑兵汇合后，联合马腾的军队在五溪聚困绕了耿鄙。五万雄师倒戈后，除了武都和马腾带走一万五千名汉军士卒外，其余三万五千名羌人士卒在聂啸几个部族首领的领导下，全部回到了北宫伯玉旗下。他有了四万雄师，腰杆虽然直了，胆气也壮了。他现在是西凉雄师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马腾看到李文侯很不给王国面子，当众让王国尴尬，大为不满。他急遽站起来，一边拉着王国重新入席，一边说道：“先生和我们刚刚加入边先生的雄师，许多事我们不明白，照旧由他们去争吧。”随即他抬头对李文侯喊道，“石头将军为大帅，诸位难道有意见吗？”
大帐内马上传来几声赞同之声，聂啸和几个北宫伯玉的手下连声大叫，体现支持。
六月惊雷说话了。六月惊雷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相很普通，皮肤较黑，方脸短须，矫健强悍。他不太爱说话，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是个很温和豁达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是几十年来西凉人的噩梦，一个西凉人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六月惊雷嗜杀，好掳掠，自他可以上马征战开始到现在，他险些年年入侵领土，乐此不疲。他纵脱不羁为人豪爽仗义爱结交朋友，岂论敌我双方的人，他都愿意结交。和他论交的西凉人很是多，虽然目的差异，但都有个配合点，就是希望他淘汰入侵，各人和气相处，过点平安日子。北宫伯玉反叛之后，他是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各人都是羌人，北宫伯玉虽然希望六月惊雷能给他以强有力的支持。
“伯玉兄原来就是主帅，有什么好争的。”六月惊雷笑道，“韩先生怎么说？”
六月惊雷果真支持北宫伯玉，也就是说西凉雄师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强悍实力都在支持石头将军，那另有什么好说的。
韩遂拱手笑道：“愿听将军的指挥。”
“王先生呢？”六月惊雷转首看向王国。
王国觉得自己真窝囊。他原来计划推举韩遂，以激怒北宫伯玉，没想到那个狡猾的李文侯基础不卖他的帐。还好马腾智慧，借风使舵，马上推举北宫伯玉，以激怒韩遂。横竖效果差不多，只要两小我私家心生芥缔，矛盾越来越大就好，最好让他们相互残杀。
“我也同意。“王国很快从尴尬中恢复过来，他很平静地回覆道。
“那我们就谈谈怎么攻城。”六月惊雷笑道，“各人都说点有用的，空话就不要说了。”
“先不要攻城。”大帐内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先零羌部族首领狂风沙从席上徐徐站了起来。狂风沙有四十多岁，体阔腰圆，长脸虬须，或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沙漠的原因，他的脸黑里透红，显得很是康健。狂风沙看上去就象个老实巴交的牧民，憨厚，执着，倔犟，课本气。他是北地郡先零羌部落的其中一族首领，这个部族在黄河和沙漠一带生活，是归属羌胡，因为太过贫穷，加上被官府ling辱欺压，所以他们总是反叛。
“傅大人是北地郡的灵州人，早年他在家乡和郡府任职时，就对居住在黄河一带的羌人部族很是照顾。厥后他在安宁郡做都尉，照旧如此。我们先零羌人谢谢他的膏泽，至今无以为报。今日我率部众随同雄师攻打翼城，攻打傅大人，这是恩将仇报，未来我回到灵州，有什么颜面去见家乡父老？”
狂风沙走到大帐中间，跪倒于地，言词恳切地说道：“在座诸位都知道傅大人的为人，有的照旧他的知己挚友、傅大人是个好人，是个清官，这个世上，象他这种人现在已经很少很少了。我狂风沙没有学问，也不会做人，但我知道我要知恩图报，所以我恳请大帅和在座诸位，放傅大人一条生路，任其归家。诸位可否允许？”
六月惊雷拍案赞道：“好男人。”
北宫伯玉刚刚重掌大权，心情特别好，他大手一挥，笑道：“你去劝劝他。傅燮走了，这翼城还用打吗？马上就会不攻自破。如果你能劝走傅大人，我重重谢你。”
狂风沙大喜。
王国和韩遂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羞惭之色。已往，他们和傅燮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但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去劝服一下。如今给一个外人提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都认为傅燮是个性格朴直，忠烈勇猛之人，要想劝他投降或者放弃翼城，基础不行能，说了也是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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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感应了危机，强烈的危机。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王国和马腾，他们今天的一言一行，让韩遂觉得很悲痛。在西凉还没有稳定占据的情况下，却发生了争权夺利的事。难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权欲熏心，自私自利的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有几多能耐，他知道，如果西凉雄师交给他们指挥，要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今年春天，他们的五万雄师在灵河被豹子伏击全歼，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占据主帅的位置？自己不也是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被豹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而逃吗？
韩遂和杨秋回到大营，召集李堪，梁兴等一帮将领商议了很长时间。杨秋几人对北宫伯玉的所作所为很恼怒。在他们看来，边章不行了，这个大帅的位子虽然是由韩遂来继续，由韩遂继续统领西凉雄师。
“石头和文侯被释放回来之后，对先生一直都很尊重，基本上言听计从。这次我们离开才十几天，他们两人的想法突然发生了变化，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我觉得那个王国，是想自己做大帅，故意挑起先生和石头之间的矛盾，以便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从中渔利？”李堪说道。
韩遂摆摆收，说：“不要瞎猜。我们这次能够东山再起，兴邦兄和寿成出了鼎力大举帮了大忙。兴邦兄文采武略都胜过我，老边如果去世了，这个大首领的位置非他莫属。我不会和他去争。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会做这种事。”
“伯玉和文侯对我有意见，主要照旧因为我和老边允许了朝廷招抚的事。两小我私家认为我和老边出卖了他们，所以一直铭心镂骨。他们想夺回大权，主要照旧担忧这种事再一次泛起。伯玉和文侯不理解我的做法，我也懒得解释，随他们误解好了。”
“我本无意这个什么大帅，随他们去争吧。”
“先生这种想法，有几小我私家相信？”梁兴突然问道。
韩遂哑口无言，心里马上不安起来。他想到了远在允吾城的边章。如果有人一心要做上大帅这个位置，在西凉战局已经稳操胜券，金城郡空无一人的情况下，这是最佳解决问题的时机，也是能够置韩遂于死地的措施。
韩遂命人把自己的女婿阎行叫来。阎行十八岁，长相俊秀，从师樊志学武。这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
韩遂命令他立即带上一千人回允吾掩护边章的宁静。
“绝对不能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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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送走最后一批将领之后，和马腾，武都步入侧帐。
“没有想到在要害的时候，六月惊雷说话了。今天让北宫伯玉坐上大帅的位子，真是出乎意料。”武都无奈地摇头笑道，“韩遂主动让贤，也很令人惊讶。他难道无意去做雄师主帅？”
马腾摇摇头，说道：“文约先生心计深沉，我们很难臆测他的真实意图。我们原来指望通过支持文约先生来激怒北宫伯玉，由北宫伯玉去搪塞他，但现在北宫伯玉做了大帅，心情好得很，他暂时不会去搪塞文约先生的。”
王国笑道：“黄大人已经到了，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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