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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二十五节

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6708 2006-10-09 13:18:00

    李弘驻马立于牧苑的一座小山丘上,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心情很是舒畅。

  西凉的战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昨天,恒祭带着风云铁骑一路狂追,虽然梁兴和马玩轮流带人阻击,但因为士兵和战马的体力严重透支,无法阻挡气势汹汹的铁骑雄师,只好掩护步兵们急速退却,所有俘虏和战利品全部抛弃,狼狈不堪。

  恒祭不敢肆无忌惮地追得太急,唯恐孤军深入,被叛军打了埋伏,所以直到黄昏时分,才带着队伍追到桔苑。此时鲜于辅已经带着步兵赶到了。他带来了李弘的命令:连夜追,追的敌人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他们把叛军追得很是惨,至少有一万多人因为跑不动而落后,因为落后而伶仃无援,最后只好躺在路边投降了。鲜于辅和恒祭带着队伍追到牧苑后,停了下来。他们略微统计了一下,在这一百多里的追击中,他们至少抓了一万多名俘虏,而且将被俘的官军士兵全部救了回来。战果辉煌。

  李弘转头看看陪在自己身边的射虎。射虎长高长大了,一年多来的征战早早抹去了他脸上的稚嫩,现在只有在他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几丝少年的心性。

  “你想家吗?”李弘问道。

  射虎迟疑了一下,点颔首,然后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向了东方。他的家,他的亲人就在三千多里之外的草原上,现在,他们都在干什么?一股浓浓的乡愁,突然涌上他的心头,霎那间,射虎怅然若失。

  李弘悄悄叹了一口气。自从去年他带着队伍离开幽州上谷的广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士兵们随着他,打到冀州,打到凉州,远征千里,远离家乡亲人,快一年了,怎么可能不想家?

  李弘突然想起了阵亡在灵河岸畔的胡族战士,想到他们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亲人,再也回不了绿色的大草原,想到他们将今后长眠于这片异乡他土,心里一痛,马上黯然神伤,适才的喜悦霎时烟消云散了。

  “鲜于大人来了。”侍从们在远处叫道。

  李弘转头看去,鲜于辅,徐荣,麴义,华雄和郑信正从远处打马如飞而来。李弘拍马迎了上去。

  “羽行兄,子烈兄,云天兄,子威兄,守言,快到黄昏了,你们不在大营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几位大人到大帐找你,说有要事和你商量。我缠不外他们,只好陪着他们一起来找你。”鲜于辅说道,“你们今天行军一百多里,难道不累吗?”

  “不累。”麴义笑道,“我们昨天和大人彻夜长谈,延长了大人休息,不知道大人……”

  李弘摇摇手,笑道:“还好,就是头有点晕。怎么,昨天夜里你们还没有聊够?今天晚上还要继续?”

  “今天晚上睡觉。”华雄笑道,“大人的大帐内没有酒菜,坐久了实在支持不住,照旧睡觉吧。”

  “那你们请我啊。”李弘马上说道,“请我用饭,我们接着聊。”

  徐荣摇头笑道:“西凉队伍的指挥权周将军已经交给了你。我们既然进了你的大帐,就要依从你的军纪。你划定大营内严禁饮酒,所以现在我们就是想请你,也没有时机了。”

  李弘失望地咂咂嘴,讪讪地笑道:“哦。”随即想起什么,立即说道,“不是我不请你们,是我不能违反军纪……”

  “大人,我们已经听鲜于都尉大人说了,你就是穷光蛋一个,没钱请我们吃酒的。”麴义绝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弘的话,笑道,“而且,你就是请我们,不外就是骑兵的口粮。谢谢了,谢谢了……”

  几小我私家哄堂大笑。

  “云天兄,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要请我多吃几顿饭,我穷啦。”李弘指着麴义笑道,“以后各人要开荤,就找云天兄。”

  各人立即随着起哄。

  “家里请,家里请……”麴义高举双手叫道,“等平定了叛军,我在长安城请你们,怎么样?”

  “你可不能忏悔。”郑信高声叫道,声音又大又响。

  “好,好……”其余的人赶忙连声允许,好象生怕麴义忏悔了。

  李弘警觉地望着麴义,浅笑问道:“云天兄,你是不是不想请我们?”

  “一定请。”麴义笑道。

  “云天,现在叛军可能要渡过黄河,逃进羌地,未来打起来相当艰辛,要想彻底剿灭叛军,预计很要一段时间。看样子你那顿饭难吃啊。”

  “大人,现在我们有措施立即扑灭叛军,这也是我们几个来找你的原因。”麴义笑道,“我们建议大人立即挥军急进,迅速迫近金城,占据黄河渡口,切断敌人的渡河通道,争取将边章和韩遂的队伍围在金城,让他们插翅难逃。”

  鲜于辅手捋三绺长须,微微颔首道:“大人,麴都尉的建议虽然十分冒险,但是攻占黄河渡口,却是打在叛军的要害上。如果我们能把敌人围歼在金城,可以彻底解决西凉叛军问题。”

  “敌人现在仓惶后撤,实力大损,肯定要在榆中城稍做修整。我们趁此时机,以铁骑奔袭黄河渡口,切断敌人的退路,胜算极大。”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看李弘。李弘面浅笑意,正在望着他,但眼神明显差池,好象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鲜于辅和李弘相交甚深,知根知底,立即觉察到李弘基础无意再进。适才在大营里,李弘已经把程球检查大营的事对他说了。现在对李弘,对冀州军队来说,重要的事是立即解决程球背后的势力给他们造成的危机,而不是继续扑灭敌人。

  他立即改口说道:“但是……”

  鲜于辅转目向麴义等人看去。

  徐荣,麴义几人突然听到他说了个“但是……”心里顿感突兀,齐齐向鲜于辅望去。

  “我们连续行军十几天,士兵们极端疲劳,能够将敌人追到牧苑,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而且,我们的粮草远在平襄城,短时间内,补给十分困难。”鲜于辅皱着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三位大人的队伍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士兵们的体力和士气都很是差,伤亡也惨重,虽然被俘虏的士兵都归了队,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

  他扫视了各人一眼,继续说道:“麴大人的建议虽好,但奈何我们实力不济,困难重重,完成起来难度很是大。我看我们照旧以撤军修整为上策,诸位以为呢?”

  鲜于辅是李弘的副手,两人早年就在一起并肩战斗,友爱深厚,在冀州队伍中,鲜于辅的职位和说话分量同样说一不二。他如果持否认意见,李弘的态度不言而喻。

  麴义负手而立,凝神沉思。华雄为难地摸摸自己的浓眉,低头不语。

  徐荣咳嗽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道:“叛军还剩下三万多人,他们在已经获告捷利的情况下,突然战败,其士气之降低,军心之涣散,身心之疲惫都已经到了频临瓦解的状态。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要轻轻一击,就能全歼他们。”

  “大人有三万精锐之师。西凉的队伍虽然伤亡惨重,但我另有五千多人,云天或许另有七千人,子威或许另有两千多人,我们总共另有一万四千人可以参战。我们的后续队伍在一两天之内将陆续抵达牧苑,到时我们就可以集结四万四千人。”

  “另外,周将军的北军现在由孙大人指挥,或许也另有一万四千多人,他们在小牛山和桔苑两处照顾伤兵,看守俘虏,我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大人的粮草辎重即将运抵小牛山,可以暂解燃眉之急。我们的队伍刚刚战胜敌人,士气高涨。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实力扑灭叛军。这一战,不光可以打,而且还一定是个胜仗。”

  徐荣神色坚决地望着李弘,提高声调说道:“大人,我们全体西凉将士向你请战。”

  李弘微笑不语。

  华雄接着高声说道:“大人,机不行失啊。我们在桔苑的损失,这一战可以全部捞回来。”

  麴义目视华雄,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麴义很是失望。他已经感受到李弘没有再战之意。虽然李弘美意,漂亮地让出了战胜叛军的劳绩,西凉将士因此可以免罪可以立功,但那究竟是李弘给的,不是自己打下来的。几小我私家真心实意地想领导士兵们打一次胜仗,把这小我私家情还给李弘,但李弘无意再战,为什么……

  徐荣转头望向鲜于辅。究竟是同乡,两人虽然已往没有见过面,但因为公孙瓒的关系,两人都知道对方,可以说神交已久,感受上照旧很亲近的。

  “都尉大人,这个时机稍纵即瞬,叛军一旦先行赶到金城,我们就没有这个彻底歼敌的时机了。”

  鲜于辅笑着点颔首,问道:“你们认识程球吗?”

  徐荣,麴义,郑信面色微变。三人相互看看,都点颔首。

  “他是什么人?”郑信立即问道,“他已往是干什么的?”

  “他是西凉汉阳人,身世权要世家,才学出众,曾拜故太尉,文烈侯杨赐为师,在凉州刺史府供职多年,也算是西凉的名士了。”麴义冷笑一声,说道:“此人狡诈奸猾,媚上欺下,寡廉鲜耻,绝对是个狗彘不如的人。”

  李弘,鲜于辅,郑信看到麴义义愤填膺的样子,马上面面相觑,大感头痛。

  “郑大人问他干什么?”徐荣慢悠悠地说道,“他在刺史府供职二十多年,对西凉的事情一清二楚,此人擅主座场经营,手段阴狠,西凉吏治如此糜烂,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的后台很是强硬,听说都是朝中的大人物,在西凉,他只手遮天,没人斗得过他。历任凉州刺史到任后,都不敢冒犯他,不是把他看成心腹就是把他留在府衙里供着。”华雄小声说道,“他在西凉为官几十年,贪赃枉法,*,敲诈勒索,坏事都做尽了,据说他家里的钱多得都发霉,帛绢堆在库房里来不及晒,只好任其腐烂。唉……”华雄叹了一口气,感伤道,“这种人横行西凉几十年,劣迹昭著,无恶不作,老黎民怎么有日子过,怎么能不反。”

  “郑大人问他干什么?”徐荣又问了一遍。

  “前天,他带着马腾的一千铁骑,闯进了我们的大营,说是要搜查赃物,而且扣押了我们的左司马,封存了所有的钱粮。” 郑信哭丧着脸,说道,“留守大营的士兵半夜里逃出来报信,结果被他们杀了好几个,只有一个带伤跑到了小牛山。”

  徐荣,麴义和华雄面色大变。

  麴义怒声吼道,“简直目无王法。”

  “那我们的粮食……”徐荣急切地问道。

  郑信摊开双手,无奈隧道,“虽然昨天派人回去催了,但纷歧定能够送到,所以……”

  “我们明天撤军。”李弘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打,而是我没措施打啊。”

  ===

  夜里,李弘接到了赵云派人送来的消息。

  他们清晨杀进大营时,程球已经带人走了。砍刀逃走之后,程球立即派人把两百多名黑豹义从全部打了两百鞭,把他们一个个打得体无完肤,倒地不起,然后把左彦捆在马上,带着钱财,当天就望陇县偏向跑了。

  赵云担忧前线雄师的粮草供应不上,没有继续追。现在赵云和黑豹义正押着粮草赶过来。

  李弘恼怒了。

  他一脚踢飞面前的案几,疯狂地咆哮起来:“擂响战鼓,集结骑兵,给我集结骑兵……”

  鲜于辅一把拉住他,高声叫道:“子民,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这是程球故意要激怒你,他们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子民……”

  “放开我……”李弘双手抱起鲜于辅,大喝一声,将他凌空扔了出去。

  “擂响战鼓……”

  郑信惊呆了,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狂怒之下的李弘。

  李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不停地吼叫着,拿起钢枪冲了出去。

  “快,快去叫徐荣,去叫徐荣……”鲜于辅被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痛苦地举手大吼,“守言,快去叫徐荣……”

  战鼓声冲天而起,大营马上炸扎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敌人袭营了。

  恒祭和射缨彤,楼麓,鹿欢洋,射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骑兵们冲到了中军。

  李弘骑在黑豹上,往来飞驰,杀气冲天。

  “大人,出了什么事?”

  “集中所有战马,每人双骑,立即随我杀向陇县。”李弘瞪大了双眼,高声吼道,“快……”

  恒祭和几个部下头一次看见李弘发怒,一个个虽然满腹疑问,但不敢再问,随即吹响军号,命令手下散开,立即去步兵大营收集战马。这两天,鲜于辅的步兵雄师都是骑着战马迅速追击敌人的。自从扑灭了叛军北宫伯玉的队伍之后,雄师的战马数量惊人。

  ===

  徐荣,麴义和华雄带着骑兵急遽忙忙地赶来了。

  鲜于辅和郑信急遽迎上去。

  “都尉大人,郑大人,出了什么事……”

  “大人要带着队伍杀进陇城。”鲜于辅高声叫道,“程球把我们两百多个士兵都打伤了,他们还抓走了左司马,抢走了雄师的钱财。”

  麴义和华雄马上破口痛骂。

  郑信恼怒地叫道,“这小子居心叵测,他成心要激怒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大人现在气怒攻心,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们谁都拦不住。”

  徐荣受惊地张大嘴巴,看看远处正在骑兵阵前来回狂吼的李弘,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都尉,程球带的是马腾的骑兵,如果双方打起来,马腾的骑兵势必遭殃,这西凉的乱子就捅大了。”鲜于辅焦急地说道,“你和麴都尉,华大人熟悉西凉的情况,所以麻烦你们一起去一趟,把我们的左司马要回来就行了,其余的事情转头再说。”

  “鲜于大人,程球这么做的目的,明显就是要激怒李中郎,诱骗李中郎上当。我们率兵前往陇县,首先就是私自调兵,图谋不轨。如果再围陇县,那和拥兵叛乱有什么区别。这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的。”徐荣严肃地说道,“鲜于大人,李中郎年轻,脾气火爆,我们可以劝一劝。”

  “我们从幽州打到冀州,从冀州打到西凉,我们犯了什么错,竟然连一个个小小的刺史府的长史都敢欺负我们,他有什么权利和资格骚扰大营,抢夺钱财,难道搪塞这样一个乱臣贼子,我们还要去献媚,去低声下气地行贿吗?”鲜于辅终于也忍不住,纵声大吼起来,“我们杀了他,理由充实,朝廷能奈我何?”

  “大不了我们回北疆做马匪。”郑信气乎乎地说道,“我们不受这种鸟气。”

  徐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然也是恼怒到了极点。

  麴义纵声狂呼:“鲜于大人说得好,搪塞这种奸佞小人,虽然要用很是手段,一杀了之,兄弟们,走了。”

  “杀去。”华雄大吼一声,转头狂呼,“兄弟们,随我走。”随即拨转马头,带着部下向李弘奔去。

  “羽行,我们都是北疆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兵简直不能出啊。”徐荣盯着鲜于辅,苦口婆心地劝道,“羽行,这中间肯定有鬼。虽然程球带人搜查你们的大营,抓走了左司马,打伤了李中郎的部下,做得很是太过,但他如果有太尉大人的手令,他就有理,罪不致死。反而李中郎私自调动雄师,擅自离开前线,这个罪责大了。”

  “而且……”徐荣转身指着上万人的骑兵雄师,高声说道,“杀一个小小的长史,带这么多队伍,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程球一定有所倚仗,他背后一定有人想陷害李中郎,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种事,他又不是活腻了想找死。但是我们这么做,却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如果我们带着雄师一路杀进拢县,程球不在呢?我们怎么办?我们是拥兵造反,你知道吗?”

  “羽行……”徐荣严厉地叫了起来。

  鲜于辅急促地喘着粗气,逐渐冷静下来,点颔首,说道:“我适才失态了,失态了。子烈兄说得对,说得对。大人年轻,已往在鲜卑的时候,脑子被打碎了,所以除了打仗,许多事他都不懂,而且一旦提倡脾气来,容易丧失理智,失去控制,谁说都没有用。”鲜于辅不禁想起李弘在邯郸暴打左丰,然后又派人把他私下杀了的事。李弘一旦失去理智,简直可怕,什么事他都敢做。

  “但是现在雄师已经集结,箭已在弦,李中郎又在火头上,兴兵是阻止不了了。这样吧……”鲜于辅高声对徐荣说道,“大人发完脾气之后,很快就会冷静下来。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你再劝劝他。然后你们在桔苑或者小牛山驻扎,向太尉大人禀明情况,先把这件事暂时押下来,你看如何?”

  “如果他执意要去呢?”徐荣担忧地问道。

  鲜于辅笑道:“不会的。他比已往智慧多了。”

  徐荣点颔首,大手一挥,断然说道:“走。”

  “一切托付子烈兄了。”鲜于辅躬身深施一礼。

  “请羽行放心,我自会尽力。”

  ===

  “你们来干什么?”李弘高声叫道,“这不关你们的事,留在大营。”

  华雄高声叫道,“愿随大人去杀了那个小人,为西凉去除祸殃。”

  麴义冷笑道:“那小子欺负我们太多了,今天总算撞到刀口上,怎么样也要去凑凑热闹。”

  “大人,这可要杀头的。”徐荣慢吞吞地说道,“为了不受你的牵连,只好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了。”

  “好兄弟。”李弘高声叫道,“好兄弟。”

  “擂鼓……”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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