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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坠海记

第五十章 拜师聚友又生离

飞星坠海记 小小鸣野 2602 2022-06-30 20:52:36

  层层叠叠的山林野地,如海浪般滔滔连绵,狗子正被人追杀,他不敢转头,拼命奔跑,前方是瞧不见尽头的田野,没有屋子,甚至没有树,脚下的泥土洁净酥软,离远了看,似乎长满了麦苗,像青烟一般铺在地上,跑近,却只有土。逃亡的偏向是离村不远的桑葚谷,那里树草丰茂,有几座直上直下的土山,其中有一座叫胡芦山,因长得像一只大葫芦得名。山欠好爬,反面全是荆棘杂草,难以落脚。此谷很大,随处都是荒地,勤快的老人在这种些玉米和红薯。狗子连续跳十多个田塄,每一个都比之前的要高,搁平常,他总要犹豫一下才会跳,今日差异,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来,他顾不上畏惧,闭眼跳了下去。桑葚谷就在前面,可前面是悬崖,狗子加速速度,又跳频频,在悬崖边上停下,来回试探下去的路。悬崖下方不远处,有一棵拦腰而出的酸枣树,狗子踩上去,恰好能蒙受自己的重量,待两脚都放上,又往下踩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下一步另有石头,显然是一条路。狗子往下看,发现此处看到的山谷比在悬崖上看到的要深一些。再往上看,发现这路只能下不能上,无处借力,于是硬着头皮往下。林叶交杂,繁枝攒簇,爬了许久,照旧瞧不看法面。身子下方露出一张口子,很像一口树井,他瞧不真切,突然,借力的石头滑落,他摔到了那张嘴里。落进去时,他明白认出,这是一张人嘴。

  “啊——”狗子捂着后脑勺痛叫一声,睁眼发现,自己从床上摔了下来,原来只是一个噩梦。他感受脸上有些黏糊糊的,摸来闻闻,臭不行忍。坐起来看见大侠就蹲在劈面,吐着舌头冲他笑。回家前,狗子将大侠托付给觉味师兄,他不敢带大侠出山,怕小黑那样的事情再来一回。没成想,大侠循着气味,找寻过来。狗子开心地抱住大侠,亲昵不停。

  山爷推门进来,说道:“狗儿,我去烧香,听到一些事,李老夫子病了,或许熬不到春天,各人说他提起过你,骂你没良心,好歹师生一场,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这辈子就守在咱们村教书,没遇到过像样的学生,就你还机敏些,学得快,字写得漂亮,记性又好。你抽个时间去看看李老夫子,不枉这些年教你学字念书。哟,大侠来了,还挺有灵性。你收拾收拾,去吧。”

  狗子听完,心中羞愧难安,李老夫子一生勤勤恳恳,庄稼人的手艺他没丢,该种地种地,该做饭做饭,每日还要抽出两个时辰教村里的娃娃念书学字,没收过一分钱,因而也没人怕他。李老夫子经常说,狗子一伙小孩儿,是他教的最后一批学生。年至耄耋,体力不支,教书泰半辈子,竟没培养出半个书生,他心有不甘。狗子是他教过的最聪颖的孩子,心里有了盼头,顽劣归顽劣,孩子嘛。哪里知道,狗子突然就离开了柳树村,连声招呼都不打,一气之下,伤了基本,厥后卧病在床。村里泰半的年轻人和孩子都上过他的课,轮流照顾,毫无怨言,只是李夫子经常问起狗子,连梦呓也是叫得“不苟,不苟”。

  到李夫子家门口时,狗子在外彷徨许久,不敢进去。送饭的张婶见他磨磨唧唧,揪着耳朵进到院里。李夫子听到消息,实验起身,然力不从心,唉叹一声。没等张婶进屋,就冲着门帘招呼道:“是小花吗?今天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先生,看看今天谁来看您啦?”张婶一手拎着饭盒,一手将狗子揪进里屋。李夫子瞧见他时,怔了一下,觉着有些像,又怕认错,张口无声。

  “李先生,不认识啦?这是狗子呀,青山家那个孙子。”张婶介绍道。

  狗子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看见李夫子那一刻起,他禁不住流出眼泪,往日在讲台上谈笑古今的老先生,学富五车的老夫子,动不动掉书袋子的书呆子,故事永远讲不完的糟老头,再也反抗不了无情岁月的侵蚀,身子只剩一把瘫软的骨头,发如秋后枯草,面若三冬黑木,除了眼里那点灼烁证明他还在世,再无其他。李老夫子强撑着要坐起来,张婶赶忙扶住,踢着狗子教他抬起头来,给老夫子好悦目看。

  “孟不苟,你回来啦?”李老夫子颤颤巍巍地说道。

  “夫子,学生回来啦。”狗子泣不成声。

  “你出家了?”

  “还没,在少林学习武功。”

  “学武啊,学武好啊,比念书有用多了。”老夫子瘫倒在床,双眼空洞地看着房梁。

  狗子不知如何回覆。

  “不苟,还记得第一节课,为师讲的什么吗?”老夫子突然问道。

  狗子不假思索,答道:“学生记得,老师讲的是‘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错,不错,记得就好,要一辈子记得。”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若你不嫌烦,老夫我再给你上最后一课。”李老夫子艰辛地抬起胳膊,凭空比划,边说边写:“仁。”

  “学生谨记。”

  ......

  从李夫子家出来后,孟不苟的脑海里始终印着横渠四句,之后酿成一个巨大的“仁”字。年纪尚小的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到经历许多许多事情之后,追念起李夫子今天的话,兴许才气明白其中深意。

  回到柳树村,必须去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北泊池。雪下得很大,每一步都淹没了脚脖子,孟不苟一行人却不觉得冷,打打闹闹来到此地。天地一色,一众小伙儿也是黑的蓝的棉袄,在这个世界并不起眼,远远看去,像几块大石头。

  每年都玩同样的游戏,每次玩都不觉得腻。打雪仗时,被打中比打中人还要兴奋,雪球丢着丢着,不外瘾,就开始往脖子里灌雪,一伙人齐灌一个,灌完再换下一个,鸡飞狗走,直到每小我私家都冻红了脸。接下来,就是去芦苇荡里架一炉子,捡来软柴硬棍,各自从兜里掏出馒头红薯,围成一圈儿,边烤火边吃工具,比家里的大鱼大肉还要有滋有味。吃完开始溜冰,比谁胆子大,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步,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有人陷进去一条腿,打湿裤子,之后又重新回到炉子边上,将衣服烤干,相互挖苦,直到太阳落山、星点闪烁,直到听见家里人的召唤,才依依不舍地结伴离开,用一泡热尿浇灭炉火余烬,就像浇灭了太阳。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初六,这几天,孟不苟同小同伴打睡醒后就一直黏着,工具南北走了个遍,超出以往的运动规模。打架是重头戏,过年世间最容易打群架,隔得近的村子,稍微走远些就能看到不认识的小伙儿。埋伏战、地雷战、游击战、近战远战,花样繁多,柳树村狗爷回归,未来犯之敌打得落花流水,连滚带爬地逃回家里,把小同伴几个月来受的气加倍还了回去。大侠也加入战团,稍作手势,即懂人意,频频完美配合,哪怕以寡敌众也是大胜而归。各人伙一开始就知道孟不苟初六要离开,到初五晚上各回各家时,局面很是平静,步子迈得要多小有多小,笔直的路线偏偏走得七缭八拐。无论是大人照旧孩子,都不擅长离别。这次没人哭,也没人笑。

  早上起来,孟不苟挨家挨户离别,允许会常回来看看,中午时候,吃了百家饭的孟不苟坐上马车,背着比来时更大的包裹,徐徐消失在柳树村口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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