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僧人已经醒了,咱们是不是把他送到白马寺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现在这个样子,动也不能动,送到白马寺去,恐怕性命难保!这些天的辛苦,岂不就白费了?”
“可……可是他这些天已经花了那么多的医药费,要是再这么养下去,咱们茶室今年的收入怕是……怕是连人为都不够付了!”
“不要再说了!这事我说了算,人为的事,我自会想措施的!”
……
客房门外,清源茶室女掌柜杜韵娘和丫鬟小莲因为客房里躺着养病的岳风起了争论。
听到窗外传来的声音,躺在木板床上的岳风不禁悄悄苦笑。
“这是什么世道!别人穿越,不是魂穿,就是重生,全都是气运加身,直接无敌!”
“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酿成了整小我私家从天上摔下来,差点一命呜呼!”
“至于什么系统、老爷爷,就更不要说了!”
“要不是遇到她们美意救了我,这恐怕就成了史上最短穿越之旅了!”
“听适才的话,似乎我还拖累了她们。”
“唉……也不知这是哪方世界,在这里我该怎么活下去……”
……
“咔……”
就在岳风冥想的时候,客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穿青色弧领对襟襦裙的女子和一个穿着粗布圆领袍衫少女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杜韵娘。
只见她略施粉黛,娥眉如画,肌肤如雪,嘴角微翘,脸颊上若隐若现两个小小的酒窝,行动温柔,体态纤纤。
看上去美丽感人,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而小莲不外十三四岁,眉头微蹙,直盯着岳风,似乎对他有什么意见。
岳风倒是浑然不觉,躺在床上,看了两眼,便欠美意思地低下了头,暗道:“就是她救了我吗?”
见岳风目光闪烁频频,杜韵娘只以为他是奇怪,也不多想,轻轻坐到床边。
体贴地问道:“小师父醒了,身子感受好些了吗?”
“恩……恩人误会了,我其实不是僧人!这些天多谢恩人的悉心照料,我身上已经许多几何了,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床了。”岳风满怀谢谢隧道。
他原来想叫“恩公”,但又觉得用来称谓女子不太妥当,就改叫了恩人。
听起来,反而更别扭了。
不外也正因如此,恰好把他羞赧的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你不是沙门中人?那你的头发……另有你的衣服?”杜韵娘满脸惊讶道。
在她的认知里面,除了僧人,哪里会有人好端端的把头发剪到不足三寸长。
也只有僧人这种忘根弃家的人,才会穿这样的奇装异服。
“呃……这其中的原故很庞大,一时未便说明,还望恩人能谅解。”
岳风思量一番,照旧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拒绝了回覆。
“也罢,这是你的私事,我也未便过问。但不知你家住何方,如何称谓?”杜韵娘神色严肃道。
之前她满心以为是救了僧人,多照顾两天,虽花了些钱,就看成是结一个佛缘,心里并不在意。
可现如今得知救的是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她不禁下意识的想着要怎么把他送走了。
“在下姓岳,单名一个风字。”岳风道出姓名,然后颇为无奈地仰起头望着屋顶,叹息道:“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虽然不知道杜韵娘心中所想,但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在这陌生的世界,哪里又会是他的容身之地呢。
“呃……你也不要多想,放心在这里休养,以后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杜韵娘满眼恻隐地看着岳风,轻声慰藉道。
她心里还以为岳风经历了家破人亡,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说罢,她就站起身,带着小莲朝门口走去。
“别走!”岳风连忙撑起身子作声喊道。
杜韵娘闻声,一脸疑惑地转过头问道:“你另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万望恩人能够为我解答。”岳风满眼乞求道。
“你别激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我一定如实相告。”杜韵娘见岳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眉头微皱道。
“不知现在是什么朝代?什么年号?几月几日?”岳风一口气吐出了三个问题。
“……”
此言一出,杜韵娘和小莲都愣住了,疑惑万分的对视了一眼。
“还请恩人一定见告在下!”岳风心情急切隧道。
“呃……大唐立国已两百余年,现在是太和八年,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日。”杜韵娘凝眉看着岳风道。
“大唐……太和……两百年……这可真是让人绝望啊……”
岳风不由得失了神,满脸的失落,望着屋顶,喃喃自语了起来,似乎忘记了身边另有他的恩人。
穿越之前,他曾读过资治通鉴,对中晚唐的历史虽然是一扫而过,但却深深地记着了这个可恨的黑暗时代。
如今身处这个时代,成为了大唐世界里的一员,他马上迷茫了。
“唉……我们走吧……”
杜韵娘见状,叹息一声,拉上小莲,走出了客房,还轻轻的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小莲就气愤不外道:“小姐!他这明白是赖上我们了,你怎么还如此滥发慈悲心,不赶忙将他送走!”
“他既无家可归,又是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此时把他赶走呢?”杜韵娘无奈道。
她是一个礼佛的人,对佛家那一套普度众生、积累阴德、因果轮回的佛学思想深信不疑。
现在善事才做到一半,而岳风的处境又那么惨,她怎么忍心善始不善终。
“可是我听人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今咱们茶室入不够出,小姐还这样大发善心,如何对得起老爷将茶室交付给小姐时的嘱托!”小莲依然想劝说杜韵娘改变心意。
她从小就跟在杜韵娘身边,和杜韵娘虽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
她说的这些话,虽然语气有点重,但都是设身处地为杜韵娘着想,没有半点的私心,杜韵娘自然也没理由生气。
她无奈地叹息道:“唉……那等他能走动了,就让他走吧……”
自从老父离世,她又不善经营,时常被人蒙骗,茶室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以前那种富足宽裕的日子,也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今维持茶室正常运转,尚且艰难,若还一味的乐善好施,简直就是“自掘宅兆”!
现实的处境,杜韵娘十分清楚,未尽的善心,也只好暂时收起来了……
小莲的声音很大,加上客房的门窗都是木制格栅纸糊封堵的,基础就没什么隔音效果。
因此,屋内的岳风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一时间,他难以自抑地陷入了沉思。
“她们把我一个陌生人从鬼门关救回来,尽管自身处境艰难,但对我的照顾照旧如此无微不至!”
“纵然她不图回报,但我怎么能不酬金!”
“更况且,我现在已然无处可去!若能设法留在这里,或许以后不用为生存担忧!”
“大唐……茶室……”
“也许,我有措施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