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万历帝龙颜大悦，薛宝钗隔屏窥影

　　朱翊钧问道：

　　“除了你和你的手下，另有人看到贾蔷杀人的历程了吗？”

　　“应该没有，贾蔷他们三人在杀人历程中，一直蒙着面，纵然有人看见，也应该认不出他们的身份。”

　　朱翊钧沉吟片刻，淡淡地命令道：

　　“那你就只当是没看见，你要告诉你的那些手下，禁绝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是！”

　　仇琛惊疑不定地施了一礼。

　　朱翊钧淡然一笑道：

　　“除了此事，贾蔷最近还做了些什么？”

　　仇琛本想禀奏贾蔷遭遇女真人伏杀之事，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如果如实禀告，皇上有可能责问他为啥没掩护好贾蔷，让贾蔷身陷险境。

　　横竖贾蔷有惊无险，乐成反杀了那些女真刺客。

　　所以，此事不提也罢。

　　仇琛心思电转，说道：

　　“回禀陛下，他刚建设了一个镖局，名为‘蔷薇镖局’。”

　　朱翊钧面露欣慰之色，捋须轻笑道：

　　“不错啊，先是建设了鸳鸯暖锅店，现在又建设了一家镖局，这小子，有两下子。他还做了什么？”

　　仇琛谄笑道：

　　“他还做了一首文采飞扬的诗，被荣国府的贾宝玉誊录下来挂在墙上，微臣特意把诗背了下来。”

　　朱翊钧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付托道：

　　“那你背给朕听听。”

　　“是！”仇琛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吟诵道：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铅云如幕雨如注，雷鸣如鼓风如诉。

　　车轮翻转马长嘶，自在飞驰八千里，

　　人未达处心已至，百万雄师压城池。

　　磅礴水柱密如瀑，南征北战血铺路。

　　气吞万里势如虎，席卷宇内谁不平？”

　　“好！好一句‘谁不平’！”朱翊钧拍案叫绝，开怀大笑。

　　仇琛笑着连连颔首赞同，心里却很纳闷：这首诗用词狂妄张扬，隐现反相，称其为反诗都不为过。

　　如果是别人做这样狂悖的诗词，只怕很可能被拘捕问罪，甚至有可能被抄家问斩。

　　然而，贾蔷做这样的诗，非但没事，还让皇上龙颜大悦。

　　这贾蔷何德何能，竟然能获得皇上如此的厚爱？

　　他真的只是宁国府的一个令郎哥吗？

　　难道他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

　　朱翊钧嘱咐道：

　　“仇都尉，你继续卖力掩护贾蔷，如果差事办得好，朕重重有赏。”

　　“是！微臣一定不辱圣恩！”

　　仇琛施了一礼，徐徐退出养心殿。

　　他本想把贾蔷杀死穆尔哈齐之事汇报给太上皇，但他转念一想：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案，既然皇上嘱咐他要严格保密，如果他告诉了太上皇，万一太上皇跟皇上谈及此事，那皇上肯定会怀疑是他泄的密。

　　到那时，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此事绝不能汇报给太上皇。

　　......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奔入迷京城，越过山海关，经过一番星夜兼程的远程跋涉，终于在两日后，抵达关外的赫图阿拉城。

　　快马一直狂奔到龙猛将军府的门口才停下。

　　一名女真暗探滚鞍下马，状若疯癫地冲进府里，嚎啕大哭道：

　　“二家主遇害升天了！”

　　此话一出，府里马上一片哗然，惊呼声和嚎哭声此起彼伏，闹哄哄乱成一锅粥。

　　努尔哈赤双眼赤红，大步冲到暗探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喝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穆尔哈齐是被谁杀害的？”

　　暗探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我前日早晨去聚贤客栈，想向二家主请安，却发现二家主和他的手下们全都被杀了。”

　　“废物！”努尔哈赤一把将暗探推倒在地，盛怒之下，拔刀砍掉了他一条胳膊。

　　“啊——”在暗探的惨叫声中，努尔哈赤以刀指天，咆哮道：

　　“我努尔哈赤对天起誓，一定要查出杀害我二弟的凶手，为他报仇雪恨！”

　　实际上，他这话说得半假半真，口差池心。

　　作为一代枭雄，努尔哈赤极端冷血残暴，阴险歹毒，哪里在乎什么亲情？

　　他之所以信誓旦旦地扬言报仇，其实是做给亲朋故旧和手下将士们看的。

　　他故意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虚伪嘴脸，让手下们感恩感德，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

　　这一日，贾蔷付托鸳鸯暖锅店做了一桌菜，送到梨香院，给薛姨妈和薛蟠以及薛宝钗这一家三口吃。

　　等饭菜送到了，贾蔷也紧随其后登门造访，名义上是探视薛蟠的伤情。

　　因为薛蟠几日前，被柳湘莲暴揍了一顿，

　　贾蔷想看看他伤势如何了，借机跟他套套近乎，给自己的镖局拉几单押镖的生意。

　　薛蟠果真谢谢涕零，把贾蔷当成了情比金坚的好兄弟，拉着贾蔷一起用饭。

　　荣国府的规则多，有“男女差异席”的考究，所以，薛姨妈和薛宝钗入乡随俗，没有跟贾蔷以及薛蟠坐在同一桌上用饭。

　　在两张餐桌之间，还安放了一块画满了牡丹花的屏风。

　　在用饭闲聊的时候，贾蔷似有意若无意地叹息道：

　　“兄弟我最近刚建了一个镖局，结果到现在一单生意都没做成，恐怕再过几日，就得关门了。”

　　薛蟠立刻憨笑道：

　　“蔷哥儿，你别担忧，我们薛家商号的店肆遍布大江南北，有许多需要押镖的生意，正合适可以交给你的镖局做。”

　　贾蔷唇角微扬，抱拳道：

　　“如此甚好，兄弟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多谢！”

　　薛蟠哈哈大笑道：

　　“咱们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我们薛家商号遇到需要押镖的生意，一定优先考虑跟你的镖局相助。”

　　薛宝钗心思玲珑，虽然隔着一张屏风，却早听出了贾蔷今日来访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跟他哥哥做生意。

　　但薛宝钗并不反感贾蔷的做法，反而觉得贾蔷头脑灵活，善于外交，很有经商天赋。

　　她隔着屏风，只能隐约看到贾蔷的虚影轮廓，

　　虽然暖锅很好吃，但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被美食吸引，一颗心都被贾蔷牵动着，半缕魂也被他羁绊着。

　　自从上次晤面，到现在只有一个多月，却让薛宝钗感受如隔三秋，整日里茶饭无心，坐卧不定。

　　然现在日相见，大部门时间却只能隔着屏风，偷瞥几眼贾蔷的身影，这让薛宝钗心绪难平，怅然若失。

　　在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声中吃完饭，薛宝钗想绕过屏风去见贾蔷，却鼓不起勇气。

　　直到贾蔷告辞离开时，薛宝钗才在薛姨妈的陪同下，再次跟贾蔷晤面。

　　“薛姑姑，一个多月没见，你比之前越发色泽照人了。”贾蔷笑着挖苦了一句。

　　薛宝钗双颊微红，美眸流波，羞涩一笑道：“蔷哥儿谬赞了。”

　　贾蔷客套道：“等你有时间，可以和你林妹妹一起来我的芦雪庵坐坐。”

　　薛宝钗眸光一颤，颔首笑道：“好，我会跟林妹妹约好时间，我们一起去叨扰你。”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薛宝钗的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等到贾蔷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门外，薛宝钗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贾蔷离开梨香院，沿着九曲回肠的花径走向芦雪庵，当路过一株已经凋零的兔耳花时，突然想起了秦可卿。

　　兔耳花又叫仙客来，原产自波斯，是多年生的球茎草本植物。

　　在原著中，秦可卿的混名签就是仙客来。

　　把秦可卿比喻成仙客来，是取自该花之名。

　　原因在于：

　　一是宝玉在神游太虚幻梦之时，警幻仙子说她妹妹可卿乃是仙界中的来客。

　　二是秦可卿临死之前，在凤姐梦中提到了为贾府保留退路的具体治家方略，其中泄露了某些天机。

　　这些都体现了她在前世并特殊人，而是来自仙境之客。

　　所以，秦可卿的混名签是仙客来。

　　当看到眼前这株仙客来，贾蔷蓦然间就想起了秦可卿。

　　“上次我用柳条抽打推动了她一顿，也不知道她长没长记性？”

　　贾蔷心中一动，移步朝宁国府的偏向走去，想去看看秦可卿最近有没有跟贾珍厮混在一起？

　　如果她继续迷恋在欲海之中，无法自拔，只怕难逃英年早逝，香消玉殒的下场。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在原著中，宁国府秦可卿的死是贾家加速衰败的开端。

　　所以，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