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浪（中）

　　　　过不多时，周彦之又与众人商量了一下拨营的具体时间和事宜，便宣布散帐。

　　众人皆走，只留下拓跋焘一人。

　　拓跋焘面带疑惑的坐在一旁，脑中却在推测着周彦之到底要和自己商量些什么。

　　"拓跋焘，你对此次我军南下，可有意见？"片刻之后，周彦之打破缄默沉静。

　　"哦，想来是这老厮怕我不兴奋，所以想跟我说说他的原理。"拓跋焘暗想，他忙站起身来，走到周彦之的身前，说道："嗯，大人，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妥。沂蒙据此地甚远，一路上另有壶关、黄河这样的险障，我军区区三万余人马，只恐怕戎马未到琅琊，便已然全军淹没了……"

　　"那若依你的意思呢？"周彦之浅笑问道。

　　"这个……"拓跋焘一时语塞，因为他也知道，此时天下虽大，却已然没有了他们的立身之地。

　　周彦之看出了他的犹豫，狡然一笑，说道："方今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也许投身草泽，才是我们的出路，难道你不觉得，以后这西魏山河，定将有一场变换么？"

　　"杜元一死了。"周彦之突然那插了一句话，但是随后又很快的接着说："南方各系门阀贵胄摩拳擦掌，不臣之心早已上达朝廷，西方雍王拓跋遐思也非善类，此番文显殡天，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我想，如果我们先找一处落脚之地，想来今后说不定会有些时机。"

　　说完，周彦之注视着拓跋焘，想看看他的反映如何。

　　"所谓英雄乘势而起，周大人，您适才说得，却是有一定的原理。"拓跋焘目中光华闪现，高声道。

　　"拓跋焘！"突然，周彦之一改往日的作风，肃然喊道，只把毫无准备的拓跋焘吓了一跳。

　　"我果真没有料错，拓跋焘，你决不是一个忠君之人。"

　　拓跋焘猛地打了个激灵，额上已见冷汗，他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老头想干什么，他这么说什么意思？计划把我正法？不管怎么说，看他面色不善，想来不是好事，我得先辩解一下。"

　　"大人何出此言？难道把我日前的血战全都不算了吗？我知道平日我和郑王素有来往，可是，郑王城府极深，作乱事前可是没有一丝的表露啊！"

　　"行了行了，别和我装了，难道，你要让老夫亲自点破？"周彦之有些不耐。

　　"愿闻教诲！"拓跋焘心下癝然，面上却丝绝不动，看面色，反觉得他是真的不知。

　　"你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拓跋焘。"周彦之淡淡的说出，闻听此言的拓跋焘身躯一震，他把头又低了低，以免被周彦之瞧出头色的改变。

　　"三年前的那场战事我知道的不大详尽，不外，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将军一意请军出战，除了所谓的报仇，你对功名的渴望，也是占据了很大的一部门吧。"周彦之喘了口气，接着道："而且，你在这个方面，行事颇像赌徒，想想，只带三万骑兵去迎击柔然，怎么想怎么都有些博命的味道啊！"

　　拓跋焘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不外他现在却毫无措施。

　　"不外很庆幸，你赌赢了，你赌到了西魏中两千石的高官。然而，你千不应万不应，不应再加入到郑王和尔朱荣的党争！"

　　"你很智慧，知道尔朱荣权势熏天，隐隐盖过拓跋猗卢，所幸赌个冷门，未来的回报自然更大，而且，郑王心思缜密，行事有度，虽然外貌上势力不如尔朱荣，实则随处算定尔朱荣。所以说，随着他，应该不会失败。"周彦之兀自说着，浑然掉臂下首的拓跋焘已经汗透衣襟。

　　"不外，你没有想到的是，郑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是连你，他被他看成手中的筹码，给押了出去哩！你也没有想到，拓跋猗卢那厮居然胆大包天，即是连"通敌"与"弑君"这样的事情也敢作！"周彦之说到此处，语气渐为严厉。

　　拓跋焘布他说得如此清楚，心下不禁一阵恐慌，这种被人直指人心的滋味实在是欠好受，不外他又转而迷茫："周彦之与我讲这些，究竟要干什么？"

　　"大人，岂论你说的是否臆断，但我拓跋焘频频血战外地，惩戒奸臣，就算我不甘平淡，想来也是小我私家性格问题，不外这"不忠"之名，我却实在是不明白！"拓跋焘把心一横，抬头朗声道。

　　"呵呵，狡辩是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在随着郑王倒尔朱荣的同时，难道没有想过尔朱荣倒了以后的情景？那时拓跋猗卢纵然不为魏文，也是魏武！"

　　所谓魏武魏文，乃是汗末三国的曹操，曹丕父子。

　　"这……"拓跋焘马上无语，心中却想："完了，这老厮好生厉害，平时我怎么就看出来？"

　　"大人与我说了这许多，究竟要干什么！"拓跋焘声音降低，此时的他似乎被人剥光了一般难受，差池，他至少另有一件底裤，因为周彦之究竟另有说道最后一层。

　　看来，他照旧没有被完全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