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焦土千里
?林间小径
罗洛半蹲在溪流旁，将手没入水中，感受着涓涓细流从指缝中流过。
酷寒的温度让他禁不住的轻呼一声“爽！”
从塔尔木堡离开道现在已经已往了莫约一小时半。
因为没有追兵的压力，以及昨夜的大雨导致门路泥泞，黑马行进的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现在才刚刚抵达罗维纳四周的溪流。
“哗啦”
一捧溪水击在脸上，点点水珠从罗洛脸颊滑落，酷寒的溪水驱散了赶路带来的疲乏以及夏日的炎热。
纵然是在清晨时分，头顶的太阳依然不减热情。
就在罗洛感伤太阳公公的热情时，一声急躁的马嘶忽的从背后响起，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歉仄，伙计，差点把你忘了。”罗
洛转身解下拴在树干上的缰绳，将黑马牵到溪流旁，然后从马鞍袋中取出莱德准备的马粮，揉碎了一点一点的喂给黑马。
一个半小时的旅程消耗不小，罗洛需要保证黑马的体力充沛。
等伺候完黑马，才起身拿出椒盐曲饼，配合着腰间的水囊一点一点的咽下肚。
说实话，味道跟前世他因为好奇啃的压缩饼干差不了几多。
在溪流旁休息了十多分钟后，罗洛牵着黑马穿过溪流旁生长的灌木从，重新登上门路。
罗维纳近在眼前，斯卡里茨一行的路程已经过了一泰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上罗洛没有在泥泞的门路上发现其他的马蹄印。
这是好事，意味着他所担忧的库曼军队，并没有派遣小队返回斯卡里茨守银矿。
眼下的这个时代，交通可不发达。
没有骑兵通报消息，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罗洛收拢思绪，牵着黑马一路走过木桥，马蹄在身后泥泞的门路上留下了一串串印记。
日上半空，未至正中。
还属于清晨时分的空气本该清新而又爽人，但此时的空气中只有着一股恶臭味，那类似焚烧卵白质的臭味，令人有些反胃。
在一处残缺的通告牌下，罗洛牵着黑马，用衣袖捂着口鼻，皱眉远眺。
远处，一座乡村轮廓隐现，而身旁那被砍去半截的木牌上，隐约可见罗维二字。
远处的乡村是罗维纳，被袭击的乡村之一。
从溪流出发时，罗洛没有骑上黑马，而是徒步前进。
目的是让黑马消消食，顺带生存体力。
而等过了木桥后，他就隐约闻见了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臭味。
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但随之行程的前进，那股臭味愈发现显。
现在看来，源头正是罗维纳。
罗洛一手衣袖捂着口鼻，一手牵着黑马缄默沉静前行。
“哇、哇、哇、”
忽的，一群乌鸦从路旁的杂草丛中飞起，却是被一人一马前行的消息所惊吓到了。
这突兀飞起的一幕，也吓的罗洛一个激灵。
“活该”
罗洛低骂一声，扭头看向杂草丛中，吸引那些乌鸦的是一具尸体。
背朝天，面对地，脑袋还少了半截。
看起来像是试图逃亡，结果被库曼人追上一刀劈了。
被劈开的脑袋，在杂草丛中洒出一片黑红。
血腥的局面在加上空气中的恶臭，让罗洛有些想吐，但他照旧勉强忍下，甚至主动靠前视察。
这是他未来所要经历的常见局面，必须去适应，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忍受，那他照旧回去当铁匠比力好。
过了莫约五分钟，感受适应了这血腥的局面后。
罗洛继续前行，随着法式的迈进，门路杂草丛中的尸体开始增多。
横七竖八的尸体再配合上乌鸦们凄厉的叫声，让人背脊发凉。
前进了一段路程后，罗洛在一处停着废弃马车的路旁，停下脚步。
入侵的库曼人在这里支起了一个木杆，一具尸体正挂在上方，拇指粗细的绳索缠住他的脖颈。
让尸体双脚悬空，脚尖随着风儿摇摆着。
‘那些残忍的野蛮人....’
看着被挂起的那具尸体上，有些熟悉的衣物，罗洛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他和罗维纳的村民没什么情感，但总归是物伤其类，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而且这个被挂起的尸体，他另有一点印象。
先前他侥幸斩杀了那个拦路的库曼头领时，就有一个村民乘隙暴起，用锄头敲翻了身旁行凶的库曼人。
而那个村民身上的衣物和被挂起的尸体一样。
但显然他没有能宁静逃离，而是成为了木杆上的风铃一般地挂件。
“呼呼。”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绪，黑马打着响鼻低下头，轻蹭着罗洛，似乎是在慰藉。
感受到黑马的行动，罗洛默默轻抚着它的鬃毛。
眼下的场景，再次证明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以及他的决定........不是错的。
这个时代，生命犹若草芥，任人肆虐蹂躏。
唯有掌中剑，能安身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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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罗维纳内，一处小楼旁。
“咳咳咳”
捂着口鼻的衣袖下，传出一阵咳嗽声。亚麻制成的衣衫，照旧不能阻止恶臭的侵入。
再加上夏日的炎热，难免要放下衣袖换气。
但已经靠近恶臭源头的罗洛显然没有反抗的能力，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衣袖下传出。
反倒是黑马，没有什么反映。似乎很适应这样的场景。
恶臭的源头是一栋小楼，那是罗维纳的教堂。
大量被残杀的村民的尸体，被库曼人集中抛弃在这里。准备一把火连同教堂付之一炬。
这些异教徒可不信上帝。
但昨夜突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火焰。
没有燃烧充实的残肢碎体聚集在墙边，随着吹来的微风将恶臭不停送去远方。
这一幕真的一言难尽。
眼尖的罗洛甚至还能看见焦黑皮肤下那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胃部开始传来极端的不适，于是他吐了。
强忍了一路，去适应这血腥的场景，但终究照旧没抗住。
“呕...”
食物的残渣随着呕吐，在地上堆成一滩。
等吐的差不多后，罗洛压下恶心感，再次用衣袖死死捂着口鼻，屏住呼吸。
翻身骑上黑马，逃命般的离开了教堂。
在骑行狂奔了一段路后，罗洛终于脱离了罗维纳，在确定空气中没有了那股恶臭味后。
他才下了门路，在一处大石头的反面停下马，取出水囊，清洗身上的呕吐物。
“玛德。真失常。”
罗洛背靠石头，忽的低骂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说制造出那样屠杀现场的库曼人，照旧硬着头皮去仔细视察的自己。
在大石头后待了一段时间后，罗洛收拾好了心态，从马鞍袋中取出椒盐曲饼，啃了起来。
骑马需要消耗体力，空腹可不行，纵然照旧有些恶心，他照旧将手中的饼干吃的干洁净净。
然后罗洛开始审察四周，确定自己的位置。
这块大石头位于门路下方，其旁边有条小径，通往深处的森林。
如果没记错，那是斯卡里茨属下的森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有条小路的，影象里，跟马蒂亚斯他们打兔子的时候，迷路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罗洛摸了摸下巴，决定换路线。
通往斯卡里茨的大路是绕着这座森林建设的，所以对比大路，森林内的小路要越发近。
这一点是罗洛听村里的老猎人说的。而且因为行程近，可以避开太阳。
所以这近五年大多数的行商、村民都是从这里走的。久而久之，就趟出了一条坦路。
虽然路径要窄，但黑马通过应该是不成问题。
而且森林的存在阻隔了大雨。
那条小径应该不会像大路这般泥泞难走。
考虑到这些，罗洛一脚踩上马镫，握着缰绳调转偏向，钻入小径。
一进入森林内，罗洛就觉得简直要好走了不少。
外面的大路，不仅地面松软而且坑坑洼洼，黑马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蹄印，抬起时还能带起一股泥浆。
而这条小径明显要干硬了许多。
黑马的蹄子也只是印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门路变得好走，也让罗洛能把速度提上来。尽快的到达斯卡里茨去找马丁匹俦的遗体。
究竟斯蒂芬夫人说的不无原理。
那些游荡的伏莽听到消息，肯定会向被洗劫的斯卡里茨涌去，搜刮所有遗留的物资。
对于这些饿狗，就算是一张亚麻布，都是值得带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罗洛逐渐深入森林。
那太阳洒下的辉煌，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撕的七零八落，在地上映射出斑驳的光点。让林间变得越发幽暗。
抬头一看，一层朦胧七彩光晕正在树叶的漏洞中流转。
那盘根交织的树下另有着雪白的兔子出没的身影。
远处一声另有兽啼遥遥传来。
听声音像是一头鹿。
在这青山绿水的配景下，罗洛只是埋头赶路。
风物很是迷人不假，但和他这个家破人亡，举目无依的流浪人没什么关系。
在林中前行了十多分钟后，罗洛来到了小径的终端。
出了前方的路口，就是斯卡里茨的农田。那里距离城堡的外围木墙仅有近十多分钟的路程，步行的。
随着马蹄的踏击声，路旁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逐渐被低矮的灌木丛所取代。
小径向前不停延伸，在一处灌木丛中断了痕迹。
但此时罗洛眼神一凝，蓦地勒停黑马。
他视线越过灌木丛，投向前方。那里有意外的发现，或者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