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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骚

第七十一章:听徐生员讲原理

士子风骚 上山打老虎额 2811 2013-06-10 12: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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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家的人又上门了。

  最重点的在于那个又字,由此可见,姚家欺负上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叔公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来,吓得边上的徐申连忙为他抚胸,口里咒骂:“嚷嚷什么……”

  其他的几个叔伯尊长却都面带怒色。

  “又上门了,抢了咱们的水还不够,今日又想做什么?”

  “姚家有人是甲长,官府里许多事都要仰仗他,再加上另有个姚举人,要欺负咱们徐家自然是捏捏手的事。”

  “欺人太甚。”

  “这又怪的谁来,若是换做是从前,咱们在县里也是要人有人,要力有力,姚家敢这样欺负吗?”

  “对,怪的就是你这不孝的工具。”有人已经指着徐昌痛骂:“徐家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负?不是你,何至如此?”

  徐谦忙道:“不怪我爹,怪我,是我要念书……”

  屋堂里马上乱成了一锅粥,有埋怨徐昌的,有痛骂姚家的,另有徐谦的辩解,另有老叔公的剧烈咳嗽声。

  “不要吵,都不要吵!”好不容易顺了气的老叔公发了话,才终于牢固住了局面。

  他把外头报信的族人叫进来,道:“姚家又来做什么?”

  报信的族人道:“来的是姚甲长和姚举人家的主事,还带了十几个壮丁,说是看到二牛家的牛吃了他们的庄稼,所以带着人来了,非要交出二牛,还说牛吃了他们家的庄稼,这牛也是他们家的了。”

  “真真岂有此理!这是欺我徐家没人吗?”老叔公勃然震怒,又是剧烈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

  屋堂里的尊长也是一阵咒骂,徐昌也是义愤填膺:“从前我在衙里做班头的时候,那姚甲长见了也是殷情热络,想不到人走茶凉,炎凉到这个田地,我出去和他谈判,看他想如何?”

  “混账,你还逞什么威风!你也知道你是班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念书有用吗?有用吗?就算未来谦儿中了秀才,可是这乡里的事一个秀才气济什么事?更别提还只是个生员。哎……这是作的哪门子孽,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徐昌马上面如土色,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个年纪较长的尊长对着徐昌痛骂一顿,不外这时候却也知道骂下去没有作用,老叔公只怕是出不了面了,他只得道:“走,都去看看去。”

  于是一众人等声势赫赫地出去。

  刚刚各人还争论不休,可是出了门,却都是一副同仇敌忾,徐谦混杂在人群里不太起眼,对于这种乡间的事,他略有耳闻,可是究竟经历的少,决定先看看再说。

  倒是徐昌脸色很欠悦目,他是老成世故的人,什么事没有见过?显然他已经感受失事情很不妙,姚家很欠好招惹。他和徐谦走在一起,兀自在低声埋怨:“你欠好幸亏县城里念书,跑回来做什么?你这孽子添什么乱,爹在这里吃了苦头也就是了,叔公们拿不了我怎么样的,难道真把我逐出去?失策啊失策,你这孽子!”

  徐谦没来由挨了一顿骂,心里恶狠狠地腹诽,你也就是在我面前犷悍而已,在叔公们面前跟小猫一样。

  到了村头,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乡里就是这样,亲族即是纽带,一人失事,所有人都市出来帮衬,今日你不出来,以后很难在族里立足,无论你如何豪富大贵,都脱不开宗族的关连。

  聚在这里的徐家族人,老的少的,甚至还夹杂着几个妇人,足足有七十多人,各人一见到尊长到了,纷纷让开门路,有人看到徐谦,眼神很是不善,尤其是那虎背熊腰的徐寒,眼睛都像要瞪出血来,他原来在县里是有差事的,可是这一次因为这个事而开革了出去,眼下在族里高不成低不就,坐吃山空,据说原本有个好亲事,也因为这个变故戛然而止。

  因为徐谦这厮丢了事情没了老婆,这是血海深仇,想不记恨都不成。

  徐谦只得朝徐寒摆出一个微笑示好,徐寒当着尊长的面又欠好动粗,只是冷哼一声,怒道:“酸秀才有什么用,连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来凑热闹,咱们徐家真的是没人了。”

  领头的叔伯辈素有威信,正是徐寒的爹,叫徐宏,徐宏上前,看到姚家的甲长眯着眼冷冷审察他,另一个姚家的主事则是一副佼佼不群的样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神情孤苦,再者来的这些姚家佃户、族人,也都一个个虎背熊腰,人虽然少,可是底气却是十足,徐宏心里难免有些发虚,硬着头皮上去,打恭行礼,道:“前几日闹了一次,怎么又闹?二位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人……”

  话说到一半,那姚甲长便大喝一声:“瞎了眼吗?是你们徐家要闹,纵容耕牛破坏了姚举人家的水田,你闪开,我们要找的是正主,把那只耕牛交出来,这笔帐再慢慢算。”

  边上的姚家主事背着手,虽然没有吭声,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算是赞同这位姚甲长。

  徐宏心里又怒又不知如何是好,道:“有话好好说。”

  耕牛是农户的命根子,况且人家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就算是白白把牛送了去,明日人家照样另有法子来找麻烦。

  只是对方一个关系到了姚举人,这姚举人算是乡绅,可不是徐家的人能比。况且人家甲长也出了面,你若是说个不是,到时候只会越发麻烦。

  “好好说?这该怎么说?毁了我们的庄稼,就得赔偿,国有王法,乡有乡规,这规则你不懂?实话告诉你,今日你们徐家要是不赔偿,我……不,姚举人就立即告到县里去,实话告诉你,这县里主簿,前些时日还和姚举人把酒言欢,他要收拾你们,你们还能活?我来这里,不愿把事闹大,即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否则岂是一头牛的事。”

  姚甲长虽然嚣张无礼,可是这口舌却是真真厉害,一句话让徐宏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了。

  甲长要经常配合县衙征粮,所以和县衙的底层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姚举人又是乡绅,人家能和县里的官说得上话,真要打这讼事,只怕徐家非输不行。徐家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道:“他要告县衙,那就让他去告,求之不得。我听说苏县令公正严明,定会给我们一个公正。”

  “谁,是谁说话?”姚甲长怒了,在这周遭十里的地界,他素有威信,居然有人敢顶嘴到头上,马上气焰倍增,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徐宏心里也是叫苦,看对方来意不善,觉得照旧不要引起冲突的好,姚家原来就人多,徐家现在势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谁知道偏偏这时候,有人出来捣乱。

  “是我。”徐谦站了出来,其实他一开始对这种事也有些不安,究竟是乡里的事,乡里之间打架火拼,这都常有。可是听到人家说要去县衙,徐生员马上信心倍增。

  打讼事?照旧打到苏县令那里去?这是自己的强项,就怕姚家不来。

  姚甲长定睛一看,想不到出来的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心里更是震怒,狰狞笑道:“怎么,徐家没人了?叫个臭小子来撑局面?”

  徐谦朝姚甲长作揖,道:“学生不是来撑局面,是来讲原理的。”

  徐家这边的人马上哗然……

  讲原理……

  这个书呆子莫不是念书读傻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讲什么原理?徐家真是祖上没行善,出了徐昌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现在这小的看上去倒是实诚,不成想居然是个呆子,呆子也就呆子罢,你一个呆子不老老实实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许多人心里一沉,只怕今日这事已经不是一头耕牛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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