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黄师爷看着徐谦的身影唏嘘，举步回了衙里，他蓦地想起徐谦刚刚所说的事，哂然一笑，他这师爷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吏房，所以照旧到吏房里闲坐，这时候，却有个差役进来道：“师爷，刚刚那个徐令郎让小人送一样工具来。”
黄师爷脸色平静，道：“是什么工具？”
差役将一个青色的包裹递上去，黄师爷见这包裹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放了心，招招手，道：“你下去吧。”
待四下无人，黄师爷把包裹打开，里头的工具没有出乎黄师爷的意料之外，这里头只有一个银饼子，除此之外另有一封信函。
黄师爷倒也不客气，活到他这岁数，若是连这种事都扭扭捏捏，那这半辈子算是活到狗的身上了，他很是平静地将银饼子收好，随即取出了信函。
信函里的内容很简朴，这是一份衙门贴出的通告草稿，都是表彰徐谦捐纳银子的。
黄师爷苦笑摇头，心里想：“自己表彰自己，这姓徐的还真是惊世骇俗。”不外他知道这是徐谦希望他就按着这份草稿拟出通告来，现在既然收了银子，也不能不平务，黄师爷沉吟片刻，随即铺开一张白纸提起笔来，将徐谦的草稿润色一二，将花样转换为公牍，片刻功夫，一份通告便出炉了。
到了下午，外头却听到有客来访，黄师爷走到门口负着手张望。便看到一个令郎带着几个家仆在外候着，期待苏县令的接见。
这令郎生得颇为俊朗，举止洒脱，脸上始终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此人莫非就是张家的大令郎？看来还真被徐谦蒙对了。”黄师爷心里生出疑惑，并没有上前去招呼，只是远远看着，心里不禁拿令郎和徐谦去比力。此人同样是潇洒人物，不外带着一股子少年老成，而那徐谦呢？徐谦给人一种乍看幼稚、厮闹，可是在内里深处却有一种不行测的感受。似乎在那小子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总是有人期望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黄师爷不禁叹息：“钱塘果真是人杰地灵之处，出类拔萃的少年真是不少。”
他旋身回到吏房去，叫了个书吏来问道：“外头那人是谁？”
书吏道：“是张家的大令郎，前来谒见县尊。”
黄师爷颌首颔首，想到张家，他心里有些紧张，究竟他是外乡人，在这衙门里的权势全部来自于苏县令，现在冒犯了张家这种当地豪绅，未来张家未必不会……
想到这里，黄师爷心念一动，不露声色隧道：“是了，我这里有一份布告，是褒奖本县良家徐谦踊跃纳绢的，你张贴到县衙门口去罢。”
书吏不敢怠慢，连忙将布告收起，急遽去张贴去了。
黄师爷却有点坐卧不宁，又到门口处去张望，发现那张令郎已经去了后衙的花厅与苏县令攀谈了。
这时候，黄师爷突然想起徐谦的话，竟开始觉得那小子的话确实有原理了。张家若是和苏县令真的修补了关系，对他黄师爷绝对是致命的攻击，他和苏县令对于整个钱塘县来说都是外人，苏县令正因为刚刚上任不受本县的士绅接纳，所以才对自己如此信赖，可是一旦……
倒若是联合了徐谦，对他更有利益，徐谦究竟没有太多的家庭配景，如此一来，反倒能凸显出他黄师爷的重要。
沉吟再三，黄师爷虽然心情平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心里有些急躁，便叫来个差役，道：“那张令郎走了吗？”
差役道：“还在花厅和苏县令谈笑风生。”
黄师爷板着脸，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他焦躁地站起来，背着手，感受有些不妙了。
他对苏县令的根底一清二楚，苏县令若不是真正的与人情投意合，绝不会和人攀谈这么久，更况且这小我私家照旧苏县令治下的后生晚辈。
“姓张的，倒是有几分本事。”黄师爷不自觉地敲了敲桌子，用指节打着节拍，整小我私家痴想了片刻，便听到外头有了消息，于是连忙到门口去看，便见苏县令居然亲自把张令郎送出来，一面还在说着话，张令郎则是受宠若惊地再三行礼，请苏县令留步，这二人一个要走，一个要送，倒是真让黄师爷猜对了。
黄师爷压着心里的幽怨，足足等了一炷香时间，待那张令郎走了，连忙去谒见苏县令。
苏县令的心情显然很好，一见到黄师爷便招呼黄师爷坐下，捋须笑道：“想不到那张家小令郎如此不成器，倒是那大令郎是个俊彦，如此风骚人物，本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黄师爷道：“不知他来寻东翁，有何贵干？”
苏县令倒是没想到黄师爷此时庞大的心情，微微笑道：“他这一趟解决了本县的一项浩劫题。”
“可是修缮县学的捐纳？”
苏县令颔首道：“不错。张家起了头，愿意捐纳纹银五百两。”
黄师爷心里叹息，也难怪苏县令如此兴奋，原本一直办不成的事，今日有了张家带头，其他的士绅肯定会纷纷跟进，况且张家大手笔，直接就是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到时各家的捐纳银钱汇聚到一起，只怕重建一座县学也足够了。
徐谦虽然也捐纳了银子，可究竟徐家的影响力太低，和张家比起来差得太远，张家代表的是士绅，他只要出了手，其他的士绅便会跟进，而徐谦纷歧样，就算他出了手，置β也没什么人响应。
这就是士绅的力量，这些士绅们数代经营，早已通过婚娶和同年、同窗的关系拧成了一条绳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也难怪苏县令会如此兴奋。
苏县令兴致勃勃，连说了张书纶的许多好话。
黄师爷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道：“学生有件事擅作主张，还请东翁见谅。”
苏县令心情极好：“何事？”
黄师爷道：“早上那徐谦见过大人后，学生得知他带头捐纳，所以特意拟了一份褒奖的通告，叫人张贴去了县衙门口。现在张家令郎又出头捐纳，是不是也效仿此例？”
苏县令的脸色……马上黑了下来。
他的心情过于富厚，刚刚照旧东风自得，可是接下来却是隐含着几分怒气，以至于那双眼眸都阴森起来。
苏县令是念书人，是官老爷，可是并不代表他不谙世事。
黄师爷的一番话让他蓦地想到了一个可能，而这个可能让他忍不住微微冷哼一声。
他抚着书案，慢悠悠隧道：“你张贴了一张通告出去？”
黄师爷连忙道：“是学生的错，学生……学生……”
苏县令却是冷笑一声，压压手，道：“错不在你，错的是某些不知好歹的人。”
他的眼眸眯起来，语气平淡隧道：“莫非有人要把本县看成傻瓜吗？好，好，好，本县倒要看看，在这钱塘，谁才是傻瓜，张家的人欺人太甚了。”
苏县令的反映很大，有一种羞愤之感，随即抚案道：“黄师爷，你去请徐谦徐令郎来，本县有话要和他说。”
苏县令咬着那个请字的时候，口气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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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书好昏暗好悲催啊，感受被人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