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迎客厅中已坐了许多人。
不仅有人,另有花。
许多花。
许多名贵的鲜花被安放在来宾的四周,茶几上、木桌上、梁柱上,随处都是,就似乎是自然生长在那里的一样。
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放花,那就是厅中主人坐的位置。一把古朴的黄花梨木椅,无声却颇具威严,似乎任何鲜花接近这把椅子都市枯萎。
现在,洪方威山已坐在了这把椅子上,他的神情依然很温和,他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
他的身边站着三小我私家,和世生,肖竹生另有单吉生。
在这厅中的其他客人有许多白易心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但白易心只关注一小我私家,夕梦魂。
夕梦魂为什么没有来?
他在哪里?
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人能解答出来。
见人已到齐,洪方威山开口道:“在座的都是江湖中的好汉,这几日却一同来到了这首阳城中,老夫斗胆请诸位前来,即是想请问诸位来这首阳城中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一位腰悬三尺宝剑,头戴白顶玉冠,粉面朱唇的少年就上前拱手说道:“洪方大侠,我等此次前来这首阳城中只为寻找一人。”
“你是顾容世家的二令郎顾容若心吧!”
少年听言双眼张大,略有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洪方大侠居然认识晚辈。”
“老夫和令尊另有些友爱。不知你们来找何人?”
“说来此人洪方大侠您也认识,他即是昔年被称为‘散财令郎’的大盗,灵凤秋官。”
“不错,老夫确实认识秋官,不外话说老夫也有十三年没有见过他了。”
“这灵凤秋官与我们这里每一小我私家都有些恩怨,最近听说他泛起在这首阳城中,我等便来找他。”
“原来如此……”洪方威山淡淡说道,他的心情已不像之前那样温和了。
“其实,我等另有一事想请洪方大侠相助。”顾容若心徐徐说道。
“但说无妨。”
“我们知道您是灵凤秋官的朋友,希望洪方大侠不要加入这次的事情。”
“好,老夫允许你。”洪方威山慢慢说道。
“洪方大侠果真是正义之士啊!”其余江湖众人纷纷赞同。
当一小我私家说的话切合了众人的期望,那即是众望所归,反之,即是离经叛道。
白易心悄悄冷笑,不想再多看这群江湖名士一眼。
迎客厅中的花香越来越浓了,窗外的阳光也越来越耀眼了。可是,白易心却觉得这厅中越来越严寒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酒馆之中。
迎客厅中现在有许多人,但是鲜花比人还要多。这五彩缤纷的花朵本是供人们鉴赏的,但现在没有一小我私家去欣赏那些鲜花。
因为他们的心思都用在了此外地方。
什么地方?
是找人?
救人?
照旧杀人?
“老爷,华府管家平东鹿和宁府管家夏松天来了。”一个仆人进厅禀报。
白易心听言心想:他们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白易心感受到情况愈发得差池了!
“请他们进来。”
洪方威山说这句话的同时,用眼神示意单吉生。
单吉生心领神会地从侧门悄悄离开了。
这一举动被白易心看在眼里。
他不禁在想:单吉生这是要去哪里?
纷歧会儿,平东鹿和夏松天便在仆人的引领下进入了迎客厅。
“洪方庄主,今日我与夏管家前来是请庄主主持公正的。”平东鹿上前拱手说道,他似乎没有看见白易心。
才过了一天,他难道就不记得白易心了?
“平管家,夏管家,有何不平之事慢慢说来,老夫必为你等主持公正!”洪方威山温和说道。
“有洪方庄主这句话,我等便放心了。”
夏松天面色极重地说道:“昨日,我家令郎宁善和在贵庄的赌坊中赌钱,竟被一人所伤之后便下落不明了。赌坊中有数十人都看见了此事,和管事其时也在。”
洪方威天看了和世生一眼,和世生颔首默认。
夏松天说罢,眼睛往旁边一看居然看见了白易心,便拱手说道:“哦!没想到白令郎也在这里,白令郎也看见了那时的情况吧。”
白易心见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心想:虽说夕梦魂其时是为救我而伤了宁善和,宁善和脱手在先。但其时事发突然,在场众人多数只看见夕梦魂伤了宁善和,却未见他侵犯我。
现在宁善和失踪,我却平安无事。
这如何解释的通?
思来想去,白易心便只说了个“嗯”字。
“伤了宁令郎的是何人,夏管家可知道?”洪方威山问道。
“此人名叫夕梦魂,是这几日才到首阳城的。”
听闻此言,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拿着一把金炳刀,身穿锦衣,颈挂宝珠的人似乎来了兴趣。
那人猛地起身,身旁不少鲜花都被碰折。
洪方威山心中不悦,但并未表露出来。
那人上前向夏松天问道:“他是这几日才来的?”
夏松天见此人长得五大三粗,心中难免有些警惕。下意识地往退却了一步,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壮士是?”
那人摸了摸髯毛,挺胸正色道“在下杜三。”
夏松天惊诧道:“您就是当年青水河畔一夜斩杀三十七名悍贼的金刀杜三爷?”
他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是对江湖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照旧有所了解的。
白易心听到这个名字倒没怎么惊讶,因为他刚刚进厅就认出了杜三以及他身边的几个江湖人。
这倒不是因为白易心以前见过杜三,而是因为杜三的妆扮实在太过显眼,似乎就是在向旁人炫耀自己一般。对于此等行为,白易心是不屑一顾的。
他觉得杜三更像是一个江湖中的暴发户,而非大侠。
“不错,正是在下。”杜三自得说道。
听到杜三回覆后,夏松天立刻温和地上前说道“那人确实是这几日才来的首阳城,不知杜三爷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我们在找一小我私家,他也是这几日才来这里。”
夏松天还未开口,顾容若心突然冷冷说道:“我与宁令郎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功夫不弱,能伤他之人势必武功极高。”
听说顾容若心为人孤苦,能被他看得起的武林妙手着实不多。
见顾容若心如此评价宁善和,白易心不觉心有余悸。如果其时夕梦魂不在,自己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杜三看了顾容若心一眼,随后向夏松天问道:“夏管家,那人轻功如何?”
“我不懂武功也不在现场。和主事其时在,这事可以问他。”夏松天指着和世生说道。
和世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洪方威山,见他颔首示意后才淡淡说道:“这夕梦魂轻功极好,施展起来就算是武林妙手也很难察觉。”
杜三如梦初醒般说道:“难道,他就是灵凤秋官?灵凤秋官的轻功施展起来即是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很有可能是他。”顾容若心也急遽说道,他的眼中已有了杀气。
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灵凤秋官,然后一剑杀了他。众人见状倒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灵凤秋官和顾容世家的过节。
听说,当年顾容世家大令郎,顾容若心的亲哥哥顾容若克和灵凤秋官本是挚友。但顾容若克大婚之时,新娘岳珊儿却为找灵凤秋官逃婚远走。顾容世家蒙受奇耻大辱,顾容若克不久以后也郁郁而终。
为报家族之仇和兄长之仇,顾容若心便一直寻找灵凤秋官,希望有一天能够杀死他。
“诸位可知他现在哪里?”杜三问道。
“听盛阳楼的伙计说,之前他似乎和白令郎在一起。”平东鹿突然说话了,他说话的同时看向了白易心。
他缄默沉静了这么久,终于说话了。
“哦,白令郎可知道夕梦魂现在哪里啊?”杜三也看向白易心问道。
白易心还未说话,魏明之先冷冷说道:“他之前确实是与我等一同出了盛阳楼前来延兴庄,但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一个手持虎头手杖的鹤发老翁突然上前问道。
白易心听言,正色道:“这位想必是‘银背铁拐’古正风古大侠了吧。”
听说,这位古大侠已年逾七十,善使铁拐。因一头鹤发垂到腰间,远远看去如银背一般因此被人称作“银背铁拐”。
他与苍山派一禾道人,漠北邓九公,西海匡夫子并称为“江湖四老”。
不外现如今,其他三老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唯有这古大侠随处东游西窜……
“不错,正是老夫,没想到江湖上另有人认得我这老不死的。”
纵然他的笑容很浅,但是脸上的皱纹依然像是拧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张揉皱了的纸张一样。
“不知古大侠适才那句话是何用意?”白易心起身拱手问道。
“老夫只是无心之言。白令郎不必在意。”古正风依然是微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是如此平和,如此高深莫测……
“白令郎怎会在意?除非心中有鬼。”杜三正气凛然地说道。
听闻此言,白易心脸色更显苍白,苍岩则对杜三怒目而视。他恨不得现在站起来往杜三脸上重重地打上一拳!
洪方威山见此情形,立刻正色道:“白令郎是老夫请来的客人,诸位毋需多疑。既然问题出在夕梦魂身上,那我们便要先找到他,诸位以为如何?”
洪方威山的话虽然平和,但是却充满了一种不容违抗的语气。
众人听言,皆不得不体现赞同,先前起身之人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众人坐下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压倒身旁的鲜花。
除了杜三,他坐下去的时候倒是很是坚决!
他貌似毫无忌惮……
但是,他真的一点忌惮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