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城坐落于灵界极南荒蛮之地。
这一日北城的第五书桐正在喂养自己的两只芦花鸡,她将捉来的灵虫丢在圈中,看着肥硕的灵鸡争抢啄食很是满足。
“在攒四个蛋,就够城主大人这个月的月供了,到月底另有三天,一天下两个,自己另有富余”
想到芦花蛋的美味,第五书桐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眼睛幸福的眯成了一条线。
回到房间刚坐下,外面的鸡窝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她心中咯噔一下,抄起手边的棒槌冲了出去。
就见原本规整的鸡圈此时已经炸的四分五裂,一只芦花鸡成了肉泥,另一只扑腾了两下也驾鹤而去。
这一切罪魁罪魁就是眼前这个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男人。
她气的满身发抖,没了芦花鸡,就没有芦花蛋,没有芦花蛋就交不了月供,交不了月供自己就要成为城主大人的口粮。
这不是先有鸡照旧先有蛋的悖论,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我跟你拼了小贼”她大喝着举起棒槌对着面前的生灵脑壳敲了下去。
棒子结实的落在对方的脑壳上还顺势弹了起来。
尤不解气的第五书桐还要继续。
“咣当”一声,自家的破柴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雄壮的身躯顺着门框挤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身牛头两脚四手,鼻子挂着铜环,两根牛角冲天而立,一手攥着巨大的斧头,喘着粗气。
另一个猴头猪身,两手两脚,手臂缠着锁链,进了屋后,双眼四处视察。
门外另有两个狗头人,拉着平板车,车上堆满了鸡鸭鱼肉。
第五书桐心中忙乱,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消息太大惊动了这两位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她急遽丢掉手中的棒槌堵在两人身前行礼。
“甲乙大人,丙丁大人,是,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猴头人丙丁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五啊,城主大人要宴请梅里山的没理大人,这个月的月供提前上缴。”
“啊!”第五书桐失了分寸:“可是,可是,我,我还差……”
牛头人甲乙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瞪
“你想抗供?”
第五书桐骇的退了两步
“不,不,不,我,我只是现在还差一点点份额。”
“那就是想短了城主大人的,是看不起我手中斧头吗?”
甲乙将手上巨斧狠狠劈下,碎石地面被劈了一个深坑。
第五书桐急遽跳开:“大人,大人,我明天,明天一定补齐,绝不敢差城主大人的仨瓜俩枣,实在是小女子也不知道月供提前了。”
甲乙还要说些什么,猴头人丙丁走上前来,贼溜溜的眼珠一转:“小五啊,刚刚经过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异响,是不是你在私藏宝物啊,要知道寻到宝物是要上缴城主他老人家的,可不能私藏,私藏是杀头的大罪。”
第五书桐福至心灵,将甲乙丙丁带至自己砸烂的鸡窝旁。
“大人,宝物就是他,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瘟神,他,他还顺势拆了我的鸡圈砸死了我的芦花鸡,要否则今月的份额是够了的。”
丙丁摇着猴脑视察了半刻,沉思道:这男人长得可不像南疆土著,难道是从北面过来的?能穿过十万大山到达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生灵,且将他捉回去丢进地牢,等城主大人空闲了掌掌高眼。
“他为何昏厥?”
“呃”本想照实说的第五书桐突然改了口:“,他毁我鸡圈,被我一棒槌敲晕了。”
“哦,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你的对手?”丙丁盯着第五书桐问道。
“是”
“你家里可另有亲人了?”
“没有”
丙丁露出一丝狞笑:“既如此,哼哈,你二狗进来,将这抗供的二人绑了带走”
第五书桐一下傻眼了,她哭求“大人你不能这么做,这违背了城主大人的划定,我每月都交了月供的,我应该受到城主大人的掩护。”
猴头丙丁一脚将她踢到哼哈两位狗头人身边,对方麻利的将倒地的第五书桐困了起来。还自觉的扫荡了她的家,连那只烂泥般的芦花鸡也舔了个一干二净。
甲乙丙丁相视一笑,城主大人的月供不能少,他二位的跑腿费就能免了吗?菜鸡!
第五书桐被带到了城主府的地牢之中,在遭到一顿毒打之后,被迫分出了自己五分之一的灵交给他们,然后被关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她浑浑噩噩的蜷缩到墙角,坐在一个硬物之上,抬着手臂,看着原本凝实的手掌已经有些虚化。
一想到落入城主的大牢,以后自己只能乖乖的一次次支解自己的灵交给他们,直到自己灵体溃散,意识消亡。
她瞬间瓦解,抱头痛哭。
童无忌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原本在无边黑黑暗寂静的他,脑袋突然像被棒槌打到般,痛了起来,他的意识随之回归。
在挣扎了几个时辰后,他勉强睁开双眼,又被迫听了这个女人哭了泰半个时辰才攒够一丝说话的气力。
“女人,女人,咱,咱等一下再哭”,“麻烦你高...高抬贵腚,挪挪屁股,它,压着我脑袋了。”
“谁,是谁?”第五书桐抹了抹眼泪,眼睛四下转了一圈没发现人,继续抱头大哭:“呜呜呜,我都虚弱的泛起幻听了,都怪那个瘟神好死不死的砸了我的芦花鸡,我好冤啊......”
“下,下面,女人,我,我受不了。”
这一次第五书桐听真切了,貌似确实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不是幻听,她顺着声音低头一看,正与童无忌那血红的双眼对个正着。
“妈呀,有魔”她惨叫着蹦了起来,抓着牢房的铁栅栏不停的拍打:“有魔啊,快放我出去,有魔啊,我是冤枉的。”
马上地牢中一排排隔间里的囚犯随着大叫:“有魔啊,快放我出去,有魔啊,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城主大人......”
地牢外的狱卒迅速举着火炬冲了进来,拿着刀兵对着牢房内的囚犯就打,下手稳准狠。
没一会牢房内就恢复了平静。
治理地牢的头领路虎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骂道:“一帮废物,想早死是吧,明天每人再供一次灵,少一个子,我路虎直接剁了你们。”
第五书桐认命的看着路虎背着手离开。
想到或许让魔吃了比让路虎一次次割肉要来的痛快些。
她转身借着牢房内微弱的火光去看地上的魔,愣住。
这魔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是你?瘟神?”
无忌大脑明显不够用“瘟神?我吗?”
他喘口气说道:“美女,我不是瘟神,你能先搭把手扶我起来吗,不行给我换个姿势也行,被你坐了这么长时间,麻了。”
“就是你,酿成魔我也认的,都是你害的我,去死吧”第五书桐咬牙扑向了童无忌。
这女人疯了,童无忌此时动不了,只能无语的闭上了双眼。
第五书桐骑在童无忌的身上,张开小嘴,对着他的脖子咬去。
无忌吃痛,惨叫一声。
“啊,臭娘们,赶忙松开,你认错人了。”
随着话落,一道金光从他体内放射出来,将压在他身上的第五书桐掀飞出去。
第五书桐撞在牢房的石壁上摔的七晕八素,她踉跄着爬起来,手指着无忌,惊恐的道:“你,你到底是什么魔?”
无忌此时也一头雾水,他就痛的叫了句,身体里就窜出来一道光,而且貌似威力还不小。
他问:“我是魔?你为什么说我是魔?我就不能是小我私家吗!”
“人魔?”
......
“你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不是魔是什么,你休想骗我。”
“难道就不能被人敲了一棒子,眼睛充血吗!什么死脑筋!”
“你,你敢骂我!”
无忌也有点窝火,脑袋被坐了半个时辰不说,脖子还莫名其妙的被咬了一口。
“要不是动不了,爷还想打你呢。”
不外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此时受制于人,姿态得放规则些。
“女人,现在不是争论魔不魔的时候,我这脖子还在流血,身体也僵硬的动不了,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刚醒过来就挂了吧。”
第五书桐也觉得有点奇怪,对方要是魔,早把自己吃了;而且他说话很有条理,不像魔那样,思维狂乱,脑子里不是杀戮就是吞噬。
“纵然你不是魔,我又为何帮你,我落到这个田地,全拜你所赐。”
“你帮我,我能救你出去。”童无忌只能这么忽悠她,他身体真的受不了了。
第五书桐有点意动。
童无忌一气呵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体内封印了神术,只是现在身体未便,不能随意使用,你若是帮我,待我缓过来,逃出这个牢房小事一桩。”
第五书桐被说动,她走到无忌身边,不情愿的扯断自己衣袖,然后裹住无忌脖子上的伤口,又搀扶他躺在牢房的石床上。
直到此时,无忌才感受到麻木的身躯有了一点直觉。
他问道:“这是哪里?”
“牢房”
“我知道是牢房,我问你这地方在玄武大陆哪里。”
第五书桐一愣:“什么玄武大陆?在中灵界吗?”
童无忌很惊讶,她居然没听过玄武大陆?这不是每个玄武大陆上的人都知到的吗。
他突然一惊,刚刚房间昏暗居然没注意到这个女人身体不真实,有点虚幻,就像灯光打出来的虚拟人物,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地狱?可是自己明明有身体啊,他不认为自己死后能把身体带到地狱。
“你不是人?”他试探着问。
“我是人啊,照旧个女人,是你有病吧。”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结构跟我纷歧样,就像,你是缥缈的水做的,而我是厚实的土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五书桐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她伸手捏了捏童无忌的脸颊迷惑的道:“跟我的也没啥区别啊,就比我凝实了一点点。”
童无忌有点慌,他之前动不了,醒来后一直没有细细检察自己。
只是感受没有缺少什么零件,心里还暗自庆幸没被那只雪雕吃掉。
现在他转动眼睛,借着微弱的暗光,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跟以前纷歧样,不像是血肉,倒像是灵气压缩凝聚出来的灵体,自己跟第五书桐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他恍然,这或许已经不是玄武世界。
自己在玄武世界终究照旧死了,或者说死的只是他的肉体,他的灵魂还在世。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凝聚了一个灵体,又或者他的灵魂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到了这方世界才显现出实体来。
思绪纷杂,他暂时压下这些想法等着以后慢慢解答。
看了这个女人闹了这么久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从地牢出去。
“适才那个叫路虎的牢狱管事让这里的囚犯供自己的灵,灵是什么?内力?灵气?”
第五书桐舒了口气,她很畏惧这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又问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虽然也让人无语,但是很好解答。
“我们就是灵啊,牛头人甲乙是灵,虎头人路虎也是灵,所有的人都是灵。”
童无忌脑子很灵活,现在的他似乎比玄武世界越发智慧灵动,也不知是不是抛弃了肉身肩负的缘故。
他明白了:人的身体就是许多灵聚合出来的,就像沙子堆成的沙堆。沙堆可以说自己是沙子,人也可以说自己是灵。
万物基于灵!
“自己的身体既然就是灵,如何把自己的灵供出去?砍一刀吗?”他再次问道,这是他还没想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