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将军（2）

　　蓦地听到这个称谓，惊得小诺手一抖，刚得手的笠帽差点儿就掉到地上去，然后才一脸不行思议的望向了阿楠。

　　少将军？

　　眼前这位令郎哥，是少将军？

　　刹那间，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画面。有牧城外遇山贼时，她冒认将军儿子，他腾空而出，说：天子老子好当，可将军儿子还真欠好做！昨天入住客栈时，那小二哥脱口而出的“邵（少）”；又想到，早晨进城那会儿，各人虽都知道那是上将军的车，可只有他知道，那是将军府巨细姐的车！

　　对啊，她都认出那车了，娇娇是将军府巨细姐，而他是娇娇的哥哥，自然就是将军府的少爷了！

　　只见她有些双眼发直喉咙发干地看着阿楠，后者也是尴尬的跟周边的黎民们打着招呼，回过头就看见小诺一脸痴呆的模样，忍不住心里想笑，一手指撑了已往：“傻女人，看什么呢？”

　　“你、你是……”她嗫嚅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有些心慌无措地向后一步看着不沉，却不知是否因为笠帽遮面的缘故，他似乎持重淡定得很，难道，他早已猜到阿楠的身份？

　　事实确实如此，当娇娇从彩苑坊进来那一瞬，他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马车，当兄妹相认，他很自然的也就知道了阿楠的身份。

　　不是没有过挣扎，适才易服室里，他的手才拉上系带，却住了手。自己不外是山上的一个小沙弥，到底是什么人能派出少年将军这样的人出去寻他？他既是师傅自幼领上山，这寻他的人是因师傅照旧因他？

　　若是因师傅，师傅是谁？

　　想到这个，唇动，柔软一笑，不管是谁，师傅永远是自己最敬重的人！

　　可若是因为他，又是为什么呢？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煌ｋ太多的人？小时候问的最多的，不外是天有多高，云有多厚，山上的石头是否能填海？

　　十七载山中岁月，被师傅以这世上最纯净的佛理教育着，远远望去，是那样不谙世事纤尘不染。可佛理出世入世，不外是智者们将千百年的智慧溶于这千秋世事，再返璞归真。因而当不沉真下了凡间，看似不知一物，却是无物不知。明明是最不懂这红凡间事的，却又比谁还要看得清晰透彻。

　　他自认为是没有执念的，一路行来虽不算一帆风顺却也总有朱紫相助，如小诺，如阿楠。随遇而安，且行且走已达京城，到如今更想了许多，所谓生死，所谓祸缘，简陋就是师傅口中的劫。

　　师傅的，是死劫。

　　而他的，可能就在这京城。

　　是劫，便只能渡，不能躲！

　　“唉。”阿楠叹了口气，看着她手里的笠帽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黎民围着他将这本还算宽阔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少将军，您这一去半年不见，老朽可还盼着您来用饭啊！”说话是半百老头，此时见着阿楠已是热泪盈眶，看的小诺更是满腹疑惑，老头和他什么关系，居然激动到如此田地。

　　“就是啊少将军，这几年边关无战事，您要没事儿就躲在城里走动走动，大伙儿可都想你呢。”又是一位大叔上来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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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陆续续，挤过来与阿楠说话的人居然生生将小诺与不沉挤出了那人圈儿，没可奈何，站在外面的他们只能相互对看着，纵然隔着帽帘，小诺也能想象不沉与自己一样基础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是个少将军，也不至于得人心到这个份儿上吧。阿楠，除了少将军这个身份，在京城里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呢？

　　好容易得体的一一打发了那群黎民，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二人已经躲在了街道的屋檐下，避着那蜇人的烈日，喝着老板上的茶水，那样恣意舒坦。

　　有一种莫名而来的狼狈与尴尬袭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的，要怪只怪……

　　看着桌上小诺放着的笠帽，他又有些心虚，其实他们知道自己身份是早晚的，要是提前说了，预计适才也就不会……

　　上前坐到桌前，老板很快给他也上了一碗凉茶，他微微笑着谢过，又从袖兜里拿出一块丝绢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见二人依然没有跟自己说话，心下沉了沉，人又笑了开：“京城里就是热闹，这种事情见责不怪了。”

　　小诺看着眼前的茶碗，轻轻眨着眼，抿着唇，没有抬头看他，点颔首，不说话。

　　不沉依然带着笠帽，什么心情都看不到，只是淡定的拿起茶碗又嘬了一口，放下，没有丝绢，就着袖口擦了擦嘴角，也是一言不发。

　　又叹了一口气，阿楠有些受挫，道：“喝完我们就走吧，家里有人等着，你们想问什么，自然会有答案的。”

　　说完，他一口饮尽碗中茶，作势起身。

　　“少将军！”

　　一声召唤将他的行动定格在那里，转头，小诺那双晶莹的眼发着光直直地看着他，带着一丝迟疑，含着纠结、希望，更有一股亟待被认可的信任，她说：“你很厉害对吗？”

　　他只觉得五指的枢纽一紧，然什么行动也没有，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她在继续说：“你一定能帮不沉，帮净尘师傅对吗？”

　　他的心因为这灼灼的目光有些跳动异常，满身像僵住了一般，却又有些畏惧，他给不了她答案，真的。

　　“一定是了。”小诺垂下眼轻笑了一声，摇着头有些这责怪自己太笨，“这一路上都是你在掩护我们，我还说谁这么爱多管闲事儿呢，原来是位将军啊，果真跟阿爹说的一样，真厉害！”

　　说完，她也没继续管阿楠的回覆，一张笑脸笑得格外辉煌光耀，熟络地凑到不沉面前，也不知哪儿来的信心，说：“阿哥，放心吧，有阿楠在，我们这一趟一定不会白来的。”

　　轻轻一个“嗯”即是不沉所有的态度，他站起来，小诺也随着起来，几步走到阿楠面前，徐徐撩起了笠帽一角，露出那一边的眉眼，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不沉那半露的清秀的面容，阿楠难得有些干涩的笑了笑，想到自己即将做的，更是有些心虚，只是转瞬间又弯成往常邪戾不羁的弧度。

　　当目光落在不沉身后，他却有些怔住，为什么，小诺看向不沉的眼神，居然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