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杀戮（5）

　　“杀！”阿楠的声音难得清冷，却似来自地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一息？一瞬？抑或，一弹指？

　　一朵红色的焰花突地在黑黑暗起立。

　　视线里，庞杂的身影如幻影般快速从容自眼前闪过，想要细看，却只有一人身影在那儿静静站着，身姿卓然，纤尘未染。

　　耳中萦绕的武器相击声已围绕成嗡鸣久久不散，她如最开始那般，未曾有丝毫行动。

　　战争已然在她看不清的时候告一段落，屋内业已恢回复状。若不是脸上的凝结，屋顶的破洞，四处的鲜血，她想，她是决计看不出来适才这里经历了如何一场杀戮！

　　利落地将手中软剑扣于腰带，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他挑了挑眉，惯性的笑容再次挂在了脸上，一转身，却有些僵住。

　　那是一张小巧的脸，并不精致，明明青涩得紧，嬉笑怒骂间却总能看见她放空时的孤寂，那是他看她最认真的时候，每每那一刻，他总觉得这个小女人，可怜，对，可怜！

　　可怜的让人讨厌！

　　然，现在的她让他有些慌，一双凤眼明明清澈如珠，现在，却是睫毛上挂着凝干的血珠，无神呆滞着。

　　她的脸很白，如雪的白皙，衬在发黑的血迹下更是苍冷无际，唇上亦沾了血，明明是别人的，却从她身上放射着嗜血的气息。

　　心底狠狠一震，终究只是上前几步食指一伸，在她脸上刮了一指凝血，闻了闻，又似嫌恶的擦在小诺身上，反而走到不沉面前：“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沉依然没有动过，盘腿打坐，杀戮之前，杀戮之后。

　　差异的是，他的嘴在动，他在说话，不，他在念经、念咒，往生咒！

　　蜡烛依然迎风摇摆着，整间客栈一片死寂，屋顶漏着风，可是他们都知道，是不会有人来修葺。

　　当他的声音停下，小诺已就着剩余的茶水洗了脸，又掉臂阿楠的恼怒扯了他的衣袖来擦。即是十来位杀手的鲜血都沾污不了的衣裳让她一脸血水直接报废！

　　却没有将她推开，反而，任她那样肆意的在脸上掠过，撩起了她厚重的刘海，露出那块稍显狰狞的伤疤。

　　他纵然是闭着眼的时候也是极养眼的模样，一双桃花眼闭合成一条缝，如一道轻悠的波纹在眉下流淌。

　　第一次，不沉的目光居然如今生冷，与往常纯粹洁净的懵懂全然差异。

　　他没有看小诺，更没有任何情绪外溢，虽然睁着眼，却是连眼角都未曾抬起。

　　“去哪儿？”轻轻地几个字几若无闻。

　　阿楠倒是听到了，也明白：“对不起，我不能说。”

　　“两月前，牧城外杨村外救我的，是你吗？”不沉问。

　　小诺猛一抬头，不沉也猜到了？

　　这个问题，从那次森林开始她便想问了，却总是被种种意外打断，打断到她都已经没了再问的心思。

　　这一刻，她有些紧张，会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