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丧门星（1）

　　“三儿——”

　　屋子里传来一阵恸哭，她满身一个激灵从酷寒中回过神来，莫不是……

　　院子里，她跪直着身躯，整整一晚，那个原本是她新房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却是人来人往。她的相公，不，严格来说还没有拜堂，那即是未婚夫了，她的未婚夫在里面生死未卜。

　　她，穿着鲜红的喜服，头发早已散乱不堪，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们，谁也没有功夫多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在这春寒露重的夜里，孤零零跪了整整一宿。

　　青石板上的寒意透过膝盖一层一层的聚敛着她的坚贞，脸上依稀残留着那热辣辣的疼，在她看不到的视线里，那娇俏的小脸上，五个手指印已显然肿了起来。

　　那是侯医生人看见她的第一眼时给的重重一巴掌，陪同着，早晨才惊叹过的那美丽的凤冠也落到了地上，喜娘其时便捂嘴叫出了声，她知道，不祥瑞！

　　而现在屋里悲痛的哭声，果真昭示着自己的不详。

　　“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我叫你们柳家鸡犬不宁！”她记得，在劈面那扇大门紧紧关上之前，侯夫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她有些期冀又有些畏惧的抬起头来。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摔在了同一边脸上，因为满身冻得有些麻木，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感受到来自脸庞的一种尖锐的刺痛。

　　牙缝里，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到口腔，有些腥腥的，她却很熟悉，是血。

　　“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打，狠狠的打！”

　　侯夫人一声令下，很快，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几个老婆子，三五下便把她的嫁衣给扒拉下来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她们的手开始在她身上寻找着各自的领域，腋下、胸口、腰侧……掐、撕、扯、拽……一个婆子更是直接的揪住了她的下巴，连环的耳光子从她的左右脸上来回。

　　她疼得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白的字句叫作声来。

　　这里，不得反抗……

　　她，也无力放抗。

　　老爷听到幺儿没了的消息再也顾不上梳洗，快快当当的从内院里赶过来，这一进门，却正悦目到半躺在地上，已被收拾的没剩下几口气的小诺。

　　她的脸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水、雨水与头发交缠在一起，要不是那身躯因为严寒时不时的抽搐，任谁看着都以为她已经死掉。

　　嫁衣早被扔到了一遍，那几个婆子下手更是绝不留情，保底的亵衣早被她们蹂躏的不成样子，风雨中，阿浓单薄得发颤着。

　　有些心疼的瞥了一眼，侯老爷倒没有多作停留，只急遽的越过她去赶到三儿房里。

　　此时，侯夫人半带着笑意，半带着悲凄，一脸慈母的模样给自己的儿子梳洗起来，似乎床上那苍白的脸依然如平时那般红润，会在她面前大笑，兴奋的说着：“娘亲，我好兴奋啊，我要娶媳妇了。”

　　“夫、夫人……”看着夫人的笑，老爷总觉得背后有些莫名的发寒，试探性的叫唤着，却迎来侯医生人一个凌厉的眼神。

　　手中的梳子狠狠一摔，她几步上前对着侯老爷的膝盖就是一脚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