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疯狂的演绎

　　场上的气氛被打扰的一丝不剩，几十双眼睛齐齐盯上了编剧。坐在后角落的人徐徐抬起头来，单手托起头，眼里带着恹恹的神色。

　　白祁丝绝不受影响，对白蝶说：“很好。”

　　编剧被制作拉着坐下。

　　白蝶再次张开双手，几个记者面面相觑，拍了一阵，白蝶鞠躬说：“谢谢。”之后抬起头来，依旧高屋建瓴的模样。

　　编剧看得牙痒痒，索性扭过头去不看。

　　制作拍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嘀咕：“你能怎么办呢？适才夏弥演出的时候可没录像，你现在说了，也没人信你，弄欠好白打小姐还会反咬一口，说你就是想让夏弥赢……”

　　“谁让你——”

　　编剧声音稍稍大些，惹来不少敏感的老记者来看。

　　制作连忙拍编剧头一下：“你小点声！”

　　编剧压低声音：“谁让你找个那么不靠谱的投资！”

　　你是编剧，你不用管那么多！没有钱怎么拍影戏！

　　制作兀自横眉竖眼，磨磨牙，想先和编剧吵上一架，然而他知道这不是打骂的好地方，只能忍气吞声，声音也冷漠了几分：“先看夏弥的演绎！”

　　他正过身去，心里狠狠鞭了编剧一百八十遍——这个二愣子！

　　在编剧和制作窃窃私语时，白蝶已经退下了场。白祁瞥了眼易服间的位置：“夏弥。”

　　夏弥低着头，走到舞台中央。

　　她身上穿着简朴的白色长衣，腰间也系白色长腰带，长发未束，直直披在腰间。

　　墨色的发，白色的衣，夏弥低着头，只能看到下巴，却让人感受她已经苍白到病态，似乎随时能离开凡间一般。

　　这是和白蝶完全相反的装束。

　　白祁用笔点了点桌，露出满意的神色。

　　如果真的了解剧本，推测过人物，就应该知道，女二基础不会穿白蝶穿的那种衣服。

　　女二在市井之间混的时候，被抓到过青楼做奴婢，她觉得浓妆艳抹是那些青楼女子的妆扮，她高屋建瓴，自认出尘不染，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去穿艳丽的衣服。

　　这是自卑到极致，又带着极端自尊的矛盾心态。

　　似乎自己穿了那些繁复的衣服就会成为风尘女子的自卑，与高屋建瓴藐视她人的自傲。

　　夏弥徐徐抬起头，她的眸中清澈如水，带着大彻大悟。一张脸显得消瘦又苍白，唇上却抹了些红。

　　台下马上屏息起来。

　　从夏弥抬起头开始，他们竟然感受到一种悲凉，那种冷徐徐浸入人心，让人的心一抽一抽。

　　突然一阵光闪过，几个记者才反映过来拍照。

　　咔擦咔擦，拍照声不停于耳。

　　夏弥下意识向后走一步，脸上越发苍白，甚至有了些许张皇。

　　记者……？

　　一瞬间，夏弥似乎看到了前世自己死之前的画面。

　　被记者骂成小三的自己，无法解释的自己，在颁奖台上倒下时的无数闪光——

　　闪光灯不再闪烁，夏弥却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的盯着那一排记者。

　　她……居然不能动了。

　　又过了一会，夏弥照旧没有行动，下面开始嘈杂起来。

　　“这是开始了么……？”

　　“这就是她的演出？”

　　在演出后，就坐到了舞台下的白蝶嗤笑一声：“确实挺像个死人，恩，像是僵尸。”

　　白祁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由于太用力，指节泛白。

　　嘈杂之声越来越大，台上的夏弥终于动了。

　　她蹲下身，将手伸向道具刀，频频拿起，又频频掉下去，似乎很彷徨的样子。

　　编剧扯起嘴角，在心底悄悄叫好。他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周围，结果一眼扫去，第一排除了他，没有人带着笑意。

　　“太僵了。”筹谋在旁边说。

　　“是状态欠好么？”制作也接了一句。

　　编剧连忙再去看台上，他这才发现，夏弥基础不是演出来的。她满身僵硬，行动似乎一卡一卡，似乎是在恐惧什么，被头发遮住的眸子一动不动，脸上也沁了层汗，连妆都有点要花的样子。

　　道具刀又一次掉在地上。

　　夏弥发现自己，险些控制不住手上的哆嗦。她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力去捡道具，然而脑中太过杂乱，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基础没法乐成……

　　于是刀子又一次掉在了地上。

　　台下又开始窃窃私语，夏弥脸上泛起了抹苦笑。

　　她就要在这里终止了么……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

　　夏弥偷偷瞄向那排记者，瞄到摄像机时，缩回了眼神。

　　她居然在惧怕镜头！

　　“我……”夏弥握紧拳头，决定放弃。

　　然而就在此时，“咔”一声轻响传来，整个大厅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人群骚动起来，又是几声轻响，舞台上泛起了灯光，夏弥已经捡起了道具刀。

　　夏弥跪在地上，眼中清澈见底，里面潜伏深深的眷恋，她手指轻轻滑过空气，似在抚摸什么珍宝。

　　“哥哥……”夏弥轻轻念作声。

　　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眸中的清澈被眷恋掩盖了，声音也大了些：“哥哥。”

　　之后，她的眼中被疯狂占据，嘴角也露出笑容，笑容越来越大，她险些疯狂的喊：“哥哥！”

　　“噗！”夏弥举刀刺了下去。

　　一瞬间，寓目的人，似乎看到了刀插在肉中，鲜血四溅。

　　夏弥举起手，着迷的看着，放在唇边舔了一下，轻轻的说：“我爱你……”

　　她又拿起刀对着下面****了好几刀，边插边笑，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哈，我爱你啊！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啊！”舞台下传来一声惊呼，“好可怕，她疯了！她疯了！”

　　没有人感受夏弥在演戏，深深的恐惧被传到了每小我私家的心上。

　　“咣当”刀子被夏弥扔到一旁。

　　她伏在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头发落下来，半遮半掩住她的心情。

　　“我爱你啊。”她还在笑，然而泪水却降低了下来，她嗫喏道，“我爱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她低下头，将头深深埋在那具尸体上：“不要怕，我就来陪你……”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山河如画，我全都不要，我只要你……

　　她没有说出来，然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要表达的。

　　舞台下泛起了哭泣的声音：“明明是个坏人，是个疯子……”

　　“可是好可怜啊！”

　　她嘤嘤的哭了起来，周围被她熏染，许多人都红了眼眶。

　　夏弥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台下鞠躬致意。

　　灯光又再次被打开，舞台下的人从夏弥的世界回到了现实，然而另有不少人在偷偷抹泪。

　　“啪啪啪——”

　　掌声断断续续响了起来，最后越来越多，场上发作了如洪的声音。

　　“真是太厉害了！”

　　编剧忍不住赞美起来。

　　剧本是他写的，然而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女二那么透彻，夏弥的演出，对他如醍醐灌顶，让他想立刻就去修改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