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横竖这石炭，属下也只是一时感兴趣，并不是非要不行的。
千户大人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属下。
属下位卑人微，实力有限，想要开采石炭，简直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赵诚一副就此作罢的样子。
吴春马上傻了眼。
这跟想象之中有点不太一样啊！
咱这不是讨价还价吗？
我觉得你给的价钱低，你抬抬价就行了，怎么能竟然不要了？
不按套路出牌啊！
“咳咳！”
吴春又是干咳一声，老脸有些尴尬。
“赵总旗误会了。本千户只是美意提醒赵总旗一下。
令叔在天雄军做事，赵总旗钱粮富足，想来开采石炭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东城之外，深沟也盛产石炭。
当地破落军户多去捡拾。
不如赵总旗一并租赁，如何？
本千户只要三十支这种新式火铳。”
赵诚琢磨着，这是吴春提出的条件。
与其说是租赁煤矿的条件，倒不如说是让他升任百户官的条件。
这个老狐狸，到现在一直没有明确亮相，同意他升职百户官呢！
这差不多是吴春的底线了。
“好！”
赵诚颔首允许。
这两座煤矿，对于别人来说没用。
对于赵诚来说，那是太实时了。
最近开销有点大。
虽然有几百人在砍树，但是，随着摊子铺得越来越大，赵诚发现钱徐徐开始要不够用了。
他必须要开辟新的来钱渠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
化销营距离东城和深沟都不远。
赵总旗不如就做化销营的百户，如何？”
吴春笑道。
赵诚微微愣一下。
他现在所在的强地，属于第三堡。
他原以为，吴春会让他做第三堡的百户。
没想到，竟然让他做化销营百户。
稍微思索，赵诚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化销营在宣府南锤，紧邻山西。
山陕现在已经糜烂，流贼各处。
保不齐哪天再有流贼，被追赶得上天无路的时候，就会奔着宣府来。
让赵诚在这儿，可以说是看大门了。
“一切听大人的。”
赵诚允许一声。
……
轰隆隆！
东城石炭山，上百骑疾驰而来。
有几个四周的军户，正在捡拾炭块，看到这消息，吓得都飞也似的逃跑，钻进山林子里去了。
赵诚见状，轻轻叹口气。
他们穿的都是鸳鸯战袄，旗甲鲜明，不存在误会一说。
黎民们看到朝廷官军，不要说夹道接待了，第一反映竟然是逃跑，往山林子里钻。
远远看那些人的心情，简直比看到土匪还要越发恐惧。
“老黎民辛勤劳作，交粮交税，养了百官和边军。
但是，看到自家边军，却是畏之如匪。”赵诚感伤一声。
刘飞在旁边开口道：
“这些黎民，都是被吓怕了。
边军们打仗，杀不了敌人，沿途遇到黎民，都要顺手割了人头，杀良冒功。
这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有人直接屠村，把全村青壮的人头割了，拿去冒充匪首请功。
为了掩饰罪行，沿途所见之人全部杀光，最后一把火炬村子烧掉，就说是流贼土匪干的。”
刘飞语气平淡，显然这种事情他是见惯了的。
赵诚脸色有些欠悦目。
乱世人命不如狗。
历史上，每次外族入侵，本族老黎民的性命都是如同猪狗一般。
“两脚羊”的称谓，不时就会泛起。
两脚羊不是指羊，而是指人。
那可不仅仅是任人宰割的意思，而是被当做食物。
甚至吃的多了，还吃着名号来了。
老瘦男子叫做“饶把火”。
妇人少艾者，叫做“不羡羊”。
小儿叫做“和骨烂”。
不仅仅是外族。
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领兵打仗不带粮食，全靠吃“两脚羊”。
……
但他们现在是官兵啊！
这一身鸳鸯战袄，就是靠吸老黎民的血染红的。
不光不能给老黎民宁静感，反倒让老黎民畏之如虎。
“大明，扶不起来了啊！
这样的朝廷，要他何用？”
赵诚声音酷寒。
说出来的话，让刘飞微微打了个哆嗦。
这是造反的话啊！
真要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还好，这里没什么外人。
牛鼎力大举等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飞想要提醒赵诚一下，最终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照旧算了。
赵诚下马，站在煤矿上，试探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整座煤矿直接出售给系统商城。
只可惜，系统商城不收，没有任何反映。
矿山边放着几个藤条筐子。
那是适才逃走的几个黎民留下的。
看到官兵过来，吓得连筐子都来不及拿，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赵诚试探了一下，系统商城收了。
“坑口含税价，980每吨？”
赵诚看着系统商城的收货价，也是有些无语。
这订价，真的很精准啊！
然后……发达了啊！
挖煤，可比砍树赚钱多了。
要害是，挖煤相对持久，砍树不能持久啊！
“这里挨着大同，转头把大同搞下来，光靠卖煤，就足够前期生长的资金所需了。
但也不能只靠挖煤。
这个时代，劳动力价钱低廉，必须得开工厂。
工厂只要开起来，就是血汗工厂，绝对赚大钱！”
赵诚现在升任百户，摊子越来越大，只靠砍树肯定不行了。
一方面要开辟多渠道的财源，从系统商城赚钱。
另一方面，要开始着手打造自己的工业基础，完善辖区的基础设施建设。
“不能完全依赖系统啊！要自给自足，自力重生。”
赵诚正在琢磨着的时候，赵春发突然过来，脸色凝重：
“大人，那边有个村子……点灯子的人来过。”
赵恳切里一沉。
他虽然知道，流贼事后的乡村，会是什么下场。
“走！”
翻身上马，朝着那个村子已往。
已经一天多时间，村子里另有余火在冒烟。
赵诚知道这个时代人命不如狗。
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难掩震撼。
村子街道上，躺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死得显然很不宁静，脸上或是痛苦，或是不甘。
只要是女的，衣服险些都不完整……
有野狗和野狼进村，正在啃咬着尸体。
看到赵诚一行，也舍不得嘴边的肉食，有的发出呜呜的威胁声，有的叼着一只手脚，想要到远处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