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的许多人,包罗我那不成器的九弟在内,都曾看见女人和半剪举止亲密……”
宇文初停了停,十分美意隧道:“半剪若是个良民也就而已,不巧,他恰好做了女人门下的家奴,饶是太皇太后和傅相再疼宠女人,为着家族名声和女人的前程,这半剪都绝不能再活。
女人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另有日后你或许都不能再这样自由自在地出来游玩了。
你要知道,闺阁千金与家中下奴私相授受会是何等难看的一件丑事!你想要你的父兄嫂侄家族颜面无光,沦为笑柄吗?”
明珠忍无可忍,咬牙道:“你可真龌龊!我什么时候和他有私情了?”
“你别急,我是在推论。”
宇文月朔点心情变化都没有,就似乎被指着鼻子骂的不是他,仍然云淡风轻地微微笑着。
“这只是一种可能,另有一种可能,有那想要成人之美的美意人觉着临安王冤屈可怜,更不忍心女人与临安王因为一些小误会导致有情人疏散,从而把另一只鞋送给临安王……”
他意味深长地笑看明珠一眼,轻轻道:“临安王性子倔强骄傲,从来都只有他不要的,没有别人不要他的,且又面临生死关头,你觉得他会如何?”
如何?
宇文佑一定会把这只鞋子当成救命稻草,随处拿给人瞧,力证她和他只是因为一些小误会而闹别扭了,不信请看,她的贴身之物都给他了。
那藏在暗处就等着伺机攀咬傅氏一口的人,还不赶忙跳出来管这件闲事?
那时候,只怕是姑姑和父亲也会压不住,不得不继续这门亲事吧?
宇文初倾向前来,目光炯炯地低声道:“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段,谁最狠最狡猾,他所希望的就是真相。你希望是哪一种真相?”
明珠额头的青筋控制不住地乱跳,长长出了好几口气才忍下胸中翻腾的恶气,甜甜笑道:“殿下看着严肃,原来也会开玩笑。
昨日的情形您也看见了,我的性子着实欠好,不是良配,配不上临安王,若是勉强成事也会酿成云婕,也许还会杀人。
临安王是您的亲弟弟,您就忍心看他跳入火坑么?”
事实上,周贵妃当年也曾差点毒死他,好为宇文佑开道,宇文佑自己上赶着找死,谁管得了?
宇文初低笑一声,垂下眼,把之前给明珠倒的那杯茶推到她面前,和气隧道:“茶凉了。”
哪怕现在她面前放着的是一杯毒药,她也得喝。
明珠隔着幕笠上下垂的青纱,恶狠狠地瞪着宇文初,举止却十分优雅地啜了一口茶,冒充奉承道:“真是好茶。”
宇文初笑得越发欢快,“人家都说傅女人聪慧,果真不假。”
明珠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讥笑她之前凶狠,现在看着弄不外他了,就立即识趣行事奉承他么。
虽然还忍着没有再骂出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开口奉承他了,只好发狠地喝着茶,险些恨不得一口把茶杯咬成渣渣。
偏宇文初不疾不徐,见她喝完了一杯就又十分客气地要给她再续一杯:“既然喜欢就多喝一点。”
明珠不是来品茗的,不行能一直陪他在这里装下去,只能忍气吞声隧道:“您若是记恨我之前出言不逊,再扔鞋子砸您,那我向您赔礼致歉。”
言罢整整衣衫,端规则正地行了一礼。
宇文初靠在凭几之上,目光幽暗地看着她伏下去再起来,幕笠上垂下来的青纱随着她的行动轻柔地飘起来又落下,一不小心露出侧脸。
他知道那张脸肿得厉害,却不觉得失了美丽,反倒觉得有种格外诱人的风姿,让人想揉上一揉。
他无意识地摩裟着指尖,声音低哑:“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赔礼致歉。就算是有所冒犯,今日你四哥过来也已替你赔过礼了。”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早说?
偏要等她行完礼才说!!!
明珠磨着牙笑:“那您其实是想要怎么样呢?”
宇文初垂下眼去,睫毛在眼下投入一片淡淡的青影,他并没有立时回覆,而是无意识地转动着面前的茶盏。
良久,他才挑起唇角轻轻一笑:“你刚来时我就说过了,要做一笔交易,还想得你一句谢。”
想得她一句谢?
明珠可没忘记初见之时他那恶劣的态度,他对头似的对她,就是为了得她一句谢?
明珠跟不上这诡异的思路,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宇文初提醒她:“昨日难道不是我替你和临安王调停再替你托上下颌骨的?今日你病痛,难道不是我使人去给你瞧的病送的药?
唐春来虽然不才,但只要他说你的内腑受了伤,这京中的许多医生就不敢说你没有受伤。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难道不值得你一句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珠警惕地盯着宇文初,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眉目。
宇文初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
他身形稍显瘦削,却绝不会给人瘦弱的感受,他的神色看上去也很温和,可他闲适地坐在那里,却像是手中握了千军万马一样的气势磅礴。
明珠看不出什么来,就觉得他选的这个位置真不错,灯光与月色混杂、光影交织,陪衬得他着实有些悦目,人模狗样的。
既想不出他要做什么,索性莞尔一笑,再给他行了一个礼:“值得,傅明珠多谢殿下仗义援手。若是这事儿真成了,那您就是我的再生怙恃。”
宇文初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就像是牙疼似的。
明珠看得明白,暗道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摆恩人的谱吗,现在怎么又不舒坦了?
难道这态度还摆得不够低?
宇文初很快侧开了脸,淡淡隧道:“现在我们来谈生意。”
明珠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答得好了,不光立即送还你的鞋子还会帮着你劝临安王放弃这桩亲事。第一,你真的和半剪没有私情?”
宇文初见明珠猛地坐直身子,似是又要炸毛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便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微笑着道:“好,我信你了,但为什么你非得要半剪做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