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吃肉

　　结出妖丹之后，李劲便将装着灵参酒的坛子还给苏媚道：“师父赐下灵酒助我结丹，如今李劲已结出内丹。当每日勤练自行增进功力，而不应过多借助外物。这参酒灵气富厚，对师父所受内伤一定大有补益。这剩下的灵参，便请师父服用吧！”

　　这话乍听起来有理，功力确实是自己一步步练上来基础更扎实，打好了基础，今后的进阶修炼也会更容易。而事实上，以李劲现在才凝聚妖丹的修为，只需要增加妖气的厚度和纯度，正适合借着灵参之助勇猛精进。待修为小成之后，才需要自行修炼积累，为再次进阶打好基础。

　　虽然，灵参酒对苏媚的伤确也大有利益。苏媚见李劲坚持，便道：“既然你坚持，那这样吧！这参酒你我二人分饮即是，你也别再拒绝。不说造这白酒全是你出钱着力，便说以你如今的功力，想要自行修炼精进，即是你天资甚好，要修炼到下一个境界，也要十年寒暑之功。此酒正可助你在修为上越过这一关。

　　而修行之道，一步先，步步先。其利益岂止是节省了十年时光？照旧那句话，待你练好了本事，还怕寻不来比这灵参更好百倍千倍的宝物来给我么？何须纠结于这区区参酒？”

　　李劲听苏媚说得真诚，也不再推拒，只是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定要寻来天下宝物，奉予苏媚享用。

　　今后，师徒二人便在这连云山脉中结庐修行。其间李劲又多次到镇上买酒，将多年积贮花费一空。一时间洛阳纸贵，小镇上酒价暴涨了五成有余，镇上的酿酒行业也也因此着实兴盛了一小段时间。

　　到第三个月，灵参中的灵气才全部泡出，参酒的滋味也徐徐变淡。于是苏媚不再兑入新酒，将酒饮尽，师徒二人取出灵参分而食之。

　　借着这灵参之助，苏媚的妖气恢复了前身全盛时期的修为，而在妖气的精纯度上更要胜过一筹。李劲也完全将丹田窍穴修成，到达了低阶妖族巅峰的修为水平。

　　灵参酒既已饮尽，修为也各有进步，二人都打坐了三个多月，实在是坐得都腻味了。苏媚便计划带李劲去干点此外。

　　于是苏媚对李劲说道：“这段时间每天练气，我都练得腻味了，想来你也差不多。今天咱们不练气了，我带你出去，咱们学点此外。”不待李劲回覆，便当先往外走去。“哦！对了！记得带武器。”

　　山边有一条天然形成的碎石小径，小径的尽头有一条小溪，山间的动物们经常会三五成群的来小溪边饮水。小径旁边有一块大石，大石上宽下窄，呈倒梯形，苏媚此时便带着李劲趴伏在大石上面。

　　苏媚因为临时起意，没有趁手的兵刃，只弄了块尖石缚在木棍上，做成了一柄石矛。李劲将长剑递给苏媚使用，苏媚微笑不接，他只得作罢。

　　正午的烈日晒在二人身上，纵然二人皆有神通，不惧寒暑，却也感受满身燥热，十分难受。李劲频频想要说话，都让苏媚用眼神止住。

　　苏媚也不解释此行的目的，只嘱咐李劲收敛全身气息，静伏期待，便趴在石上一动不动，不再理睬他。李劲趴在那里甚是无聊，不得师父付托又不敢乱动，只能平静的趴在那里盯着石面上青苔的花纹发呆，似乎那是什么了不得的艺术品。

　　时间在期待中慢慢流逝，就在李劲感受眼皮极重，昏昏欲睡之时；只觉得眼角人影一晃，苏媚已从大石上跃下。待李劲醒过神来，探头检察时，大石下已经躺着一只狍子。狍子被一支木矛从上而下穿透脖颈，鲜血流了一地，狍子暂时还未气绝，兀自蹬着四蹄绝望的挣动着。苏媚正站在一边对着李劲微笑，远远的有几只狍子的身影正隐入林间。看来是苏媚突然脱手猎杀了这只狍子，而其他同行的狍子则受惊逃跑了。

　　在李劲心里，苏媚是一位飘逸出尘，气质雅致，本事高强的修真强者。早先虽见过苏媚击杀妖族的凌厉手段，但那也是手指一抬，天雷落下，无比的华美潇洒。

　　适才，苏媚做了一柄极其简陋粗犷的石矛，便已经让李劲十分惊讶了。待见到地上弥留挣扎的猎物和一旁微笑而立的苏媚时，给李劲的震惊比白昼见鬼也不遑多让。

　　然而更让李劲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苏媚取出平日切削菜蔬、果皮的短刀，随手扔给了他。李劲迷迷糊糊的接住短刀，不知苏媚用意为何。

　　苏媚“哧”的一声抽出石矛，大量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狍子的伤口喷出，狍子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苏媚拿着石矛转头对李劲道：“还楞着干嘛？赶忙干活啊！”

　　“哦！啊！？”李劲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狍子尸体，不知道苏媚让他干什么。

　　苏媚摇摇头，一副朽木不行雕也的心情。“把它扒皮开膛洗剥洁净，扛回家去啊。还楞着干什么？等着我动手啊？”

　　“喔喔喔！”李劲呆头鸟一般颔首如捣蒜，提着短刀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动手。从小到大，李劲别说杀生，连肉也没吃过频频。此时见着满地的鲜红，另有尸体上正在泊泊冒血的伤口，李劲强忍着转身逃跑的欲望，对着尸体瑟瑟发抖。

　　救苏媚的那天，李劲虽也见过尸体，照旧人形的高等妖族尸体。但那天李劲的眼光大多在苏媚身上，即便偶尔扫过尸体，也是立即转开，不敢多瞧一眼。

　　这次苏媚让他给狍子扒皮破肚，却不能再躲开不看了。哆嗦了半天，李劲照旧不知如何开始，颤声道：“师……师父！我……我们修真之人，不是应该吃素行善，禁止杀生的么？”

　　“你从哪听说的这规则？若真是禁止杀生，你的那些妖丹是从哪来的？”说到这里，苏媚声音一顿，想起青草村的羊妖们，心中一阵惆怅。过了好一会，苏媚才恢复了心情，续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句话你听过没有？修真可不光是练气那么简朴，在你元神强大到可以舍弃这具皮囊之前，身体的锻炼也是必不行少的。

　　锻炼身体，没有动物营养怎么可以？这即是吃肉的重要性了。明白了吧？今后这些活都得你干，你也说了，有道高人都是吟风弄月，潇洒脱俗的。这些庖厨之事自然是要徒弟代庖了，君子远庖厨嘛！”

　　见李劲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苏媚也不忍再看他的窘态，正容道：“好了！不逗你了！”

　　李劲正松了口气，却听苏媚续道：“不外适才说的都是真的，修真之人可不是与世无争的隐士。特别你的志向是成为一名行侠仗义、吊民讨伐的剑仙，今后免不了与人争斗，怕见血可不行！

　　这次我来做，你好生看着，下次我就不动手了，这些血糊糊的事情你总不能老让我这个女子来做吧！你可是说过要好好酬金我的授业之恩的。”

　　这一节李劲确实从未想到过，但现在听苏媚说来，也不禁觉得有理，只得苦着脸允许了。

　　苏媚说着一手从李劲手中接过短刀，另一只手提起一条狍子腿，拎着猎物走到了小溪边。李劲欲待上去资助，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得满脸窘迫的跟在了后面。

　　只见苏媚将袍子放在溪边的卵石上，两手飞快的行动着，眼神专注，行动娴熟而优雅。倘若不看她手上的行动，只看她的神态心情，还以为她是在优雅的静室中插花呢。

　　虽然，李劲可不敢漏掉苏媚的任何一个行动，苏媚虽待他甚是和气，但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说以后这些活都归他干，便断不会再帮他。因此，观摩学习的时机仅此一次，李劲又怎敢不认真专注。

　　幸亏苏媚行动虽快，但行动宛如舞蹈般段落明白，隐含节奏，让李劲看得十分清楚。只一会的时光，苏媚便将整块狍子皮剥了下来，放到一旁让太阳晾晒。然后苏媚便剥开狍腹，将下水中可以食用的就着溪水洗净，有毒的或者难于打理的便扔在一边。苏媚一边操作，还一边向李劲教授每一个行动的要领和注意事项。

　　李劲是不知道“庖丁解牛”这个成语，否则必会发生联想。即便如此，此时的李劲也觉得其实洗剥猎物这件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血腥残忍，像苏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给他的感受即是十分优雅的。因此，李劲心中的排斥感也少了许多，真正的集中精神用心的学了起来。

　　当天的晚餐上，李劲生平第一次放开了胃口吃着新鲜的烤肉，喝着香浓的杂碎汤。苏媚如今的手艺相当的不错，烤肉外焦里嫩，一口下去油滋滋的，吃得李劲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苏媚也许久没吃过肉了，也难得的放怀大嚼，形象全无。

　　虽然，今后以后，李劲要学的课程中就又多了一项烹饪猎物。

　　其后几天，苏媚都带着李劲到山中狩猎，将自己从前学到的狩猎技术又教授给了李劲。李劲初时对杀生自然很不习惯，不外在苏媚摆出师父架子的强制命令下，也很快便上手了。

　　今后李劲每日练气之外即是狩猎采药，打到的猎物除了供师徒二人食用，多出来的便拿到镇上变卖。这也使得李劲已经见底的钱袋又重新鼓了起来。

　　而苏媚将所有的琐事都扔给了李劲，日子过得悠哉游哉，若不是体质特殊，恐怕早就心宽体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