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想让徐柠去家里见怙恃，意思不言自明。只是聊一会儿？
虽然不是的。
徐柠并不是一个做事犹豫的人，但现在他不得不纠结，甚至有些茫然。
走一步看一步，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态。
想了一会，徐柠照旧颔首道。“什么时候去？”
“我妈今天休息，你什么时候有空？”周佳兴奋的道。
“就现在去吧。”
“好。”
徐柠开着刚换的新车，带着她离开了公司。
周佳怙恃的单元新盖了一批单元楼，就在原本的眷属院旁边，周家分了个两室一厅。周佳的单元离家不远，所以没去单元宿舍，照旧在家住。
八十年代正是京城各单元开始改善居住条件的时期，筒子楼跟种种眷属院迅速的被整洁方便的单元楼取代。
到了地方，徐柠才突然想起来该买些礼物的。
“买什么礼物啊，跟你说了，就坐那聊一会。”周佳有些不以为意，她现在迫不及待的要正式向家里人介绍他。
“空手去太不像话了。四周哪有商场，我去买点工具。”
“好吧。……前边左拐，两百多米有一家商场。”
徐柠开车已往，买了一袋苹果，又买了些蜂蜜一类的营养品，重新回到了眷属院门口。
周佳在前边领着，徐柠紧随着，走到了三楼一户门口。
“妈，开门！我回来了。”周佳拍了拍门。
等了片刻，门忽地拉开了，程淑英审察了门外的徐柠一眼，热情的道：“小徐来了啊，来，快过来吧。……哎呀，怎么还买这么多工具啊。”
她的热情跟亲切让徐柠有些意外，他影象中，程淑英照旧几年前在杂志社院子里那个冷漠的形象。
厥后徐柠才知道，自从周佳的老爹南下特区创业后，她怙恃的关系突然就好转了。
甚至她怙恃现在偶尔还会相互打电话联系，以前的争吵跟不满似乎随着距离消散了。而在家中的争吵消失后，母女俩的关系也迅速变好。
在屋里坐下，聊的话题依然不外乎那几个，家是哪的，怙恃做什么的，现在做什么事情？
程淑英心里对徐柠是很满意的，学历好、模样好，家庭条件也不错，而且看起来就挺稳重，重点是，自家女儿也喜欢的很啊。
“小徐，你现在在哪住？你们公司分屋子吗？”程淑英问道。
周佳只跟她说徐柠在一家合资企业事情，此外没有说太多，更没提公司其实是徐柠的。
其实，程淑英也不怎么在意事情单元，究竟民风差异了，这两年她们单元告退创业的都好几个。不外，屋子倒是个要紧事，没单元以后怎么分屋子？
“我在中关村老虎洞胡同那边买了一个院子。”徐柠说道。
“呦，那离的挺远啊，以后佳佳要是搬已往，可不大方便。”程淑英扭脸看向女儿：“你们单元在海淀那边有岗位没？要是能调已往就好了。”
周佳撇了撇嘴，道：“大不了告退呗。妈，你觉得我告退去作协怎么样？听我二舅说，那边天天不用上班？”
“你听他瞎说吧，不上班是不上班，你以为那么容易去呢？地方作协还好，京城的可难了。”
“管它呢。横竖我自己稿费也能养活自己，去哪都成。”
“倒一ㄇ这个理儿。”程淑英倒是开明。她怙恃是干部，五个兄弟姐妹现在都在体制内，对在什么单元事情之类的，真心没多大执念。
周佳跟母亲计划着结婚以后的生活，徐柠听的却是如芒在背，半天没搭一句话。
中午，程淑英想留他用饭，徐柠推脱公司另有事，急遽走了。
从周家离开，徐柠并没有启动车子，只在车里呆坐着。此情此景，他很需要一支烟，……但并没有。
十多分钟后，他终于启动车子，离开了。
……
八月底，徐柠准备再次出国了。
去办签证时，队伍漫长的让人震惊。现在早已不是两三年前了，在第一批出国又回来的人口中，外国成了完美的代名词，并迅速让出国热潮升温。
只要有门路的，都想出国去瞧瞧，梦想着在外洋发大财然后回国扬眉吐气，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信息渠道的匮乏，让许多人真的觉得外洋的钱就是随便捡的。
而真的出国后，许多人却又失去了评价能力。只买打折廉价商品可以说是人家文化崇尚简朴朴素，融入不了当地人的圈子可以说成人家社交简朴，没有勾心斗角，总而言之，怎么说都有原理。
虽然，必须得说一句，这年代的欧美确实是正值巅峰。而巅峰之后，再啃几十年老本也问题不大。
徐柠整整排了俩小时的队，总算是再次面对了签证官，照旧之前那个。
“Sir.we meet again.”签证官居然还认得徐柠，笑着打了个招呼。
徐柠摊了摊手，回了个微笑。
或许看了眼徐柠的申请资料，签证官一边盖章，说道：“先生，也许你该考虑一下申请绿卡了。……外面的队伍真是长的让人绝望。”
“哦。”徐柠没有搭话。
“先生，这是个真诚的提议。以你提交的这些质料看，我想移民局会同意申请的。”
“谢谢提醒。”
……
几天后，旧金山机场。
当徐柠走出机场接机口，久候多时的李维很快找到了他。
坐上机场外停着的汽车，两人直奔公司而去。
“让你找的人，都联系好了吗？”走到半路，徐柠突然问了一句。
“找好了，是旧金山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另有外汇交易商，我联系的是纽约当地的一家。”
“嗯。去纽约的机票买了吗？”
“还没。”
“就买三天后的吧。”
“明白。”
一年已往，如今的Lemon公司依然保持了高速生长，不仅在旧金山近郊拥有了一整栋办公楼，除去工人，员工数也过了五百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家大公司了。
当车子在公司大楼外停下，徐柠下车，看着面前忙碌的大楼，以及楼顶巨大的公司LOGO，心里顿起了一股英气。
这就是自己打下的山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