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看出了她的犹豫,只是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陷害!”夏花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她想起夏雨常诉苦老妈的耽美文情节俗套,总要让主角受陷害、被爱人误会,虐得死去活来。于是,她想到,莫非花荣也是如此。
“肯定是陷害!一定是有人嫉妒花年老,担忧王爷会重新喜欢他,所以就陷害他,让他离开王府。”
夏花的话说出来,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秋离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说得这么明白的一件事她还能想出这些来。”
江云风心想:“不管这事是不是陷害,终归是汉王府里的私事,怎么能在这地方高声谈论?这女人怎么如此斗胆?”
花荣自己也是惊奇万分,他没想到夏花不光不嫌弃他,还如此信任他,不由张口问道:“阿花……”
“花年老,你别担忧,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不管这家伙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夏花愤慨于秋离对花荣的欺压,压根忘了这个世界不是原来的世界。
这话一出,又把江云风吓一跳。锦衣卫本就不是好惹的货色,眼前的少年更是个狠辣的角色,这女人难道真的不想要命了?
今天这件事江云风原来只想黑暗相助,可因为师妹的脱手已然被卷了进去,再者也不想看到这个颇有义气的少女落入锦衣卫的手里,便上前一步,对正要发作的秋离说道:“这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离瞥了他一眼,说道:“当初太祖平定天下,你们武当派有出过力,所以朝廷也一直尊崇武当为江湖第一门派。不外,江少侠想凭这一点要挟我恐怕还不够吧。”
江云风身后的少女不兴奋了,说道:“我们武当派的名声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我江师兄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才不会做仗势欺人之事。”
“哦,江少侠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多情剑的那一位?”
那少女自得地说:“没错,想不到你也听过我师兄的侠名。”
秋离心里暗道:“空话!老子是干哪行的,江湖上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嘴上却笑吟吟地说道:“江少侠是年青剑客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又是武状元的令郎,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夫敬。”
秋离这一次的态度可差异适才。因为江云风的父亲江勇不光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妙手,照旧太祖钦点的武状元,当今皇上起兵时又率先效忠,虽不是朝廷中人,却也深受皇恩,江家也因此成了武林第一世家。
江云风却是黑暗叫苦,如今不光袒露了自己的身份,还把父亲也牵连进来了,只盼着赶忙了结此事,送走这位瘟神。
“大人客气了。江某也常听家父提起汉王一向待人宽厚,而且言出必行。既然王爷已经允许让这位花令郎出府,想来也不愿再为难他,大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否则,岂不让人误以为是王爷出尔反尔。”江云风压低声音说道。
秋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口出恶言,看来江云风的这番话说中了要害。
“江少侠的话也有原理,秋某也不想王爷被人落了口实。也罢,横竖他中了胭脂泪,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就看在江少侠的面上不与他一般见识。”
“大人明见。”江云风微笑着说道。
夏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想起来这是个民不能与官斗的时代,不敢再说什么。那姓柳的少女虽然另有些忿然,但碍于江云风没有发作。花荣则依然苍白着脸。
秋离扫了众人一眼,或许是觉得没趣了,向江云风一拱手,说道:“秋某另有要事在身,就不再多留,他日再与江少侠切磋。”说完便转身离去。
江云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送走了这尊瘟神,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身后的师妹埋怨道:“江师兄干吗对他这么客气,就算他是锦衣卫也不能当众侮辱人啊!”
江云风说道:“柳师妹,这政界上的事你们女孩子家不懂,更况且事关王府,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管的。”说着,他看了花荣一眼,心想这位看起来也是个俊杰,怎么会宁愿宁可做男宠?
夏花想起适才的凶险,知道江云风并非是胆小怕事,又谢谢他相助,忙说道:“江少侠说的没错,是我欠好,不应和他争执,还连累了两位,真是对不起。”
“阿花,这事与你无关,是我连累了列位,花某……”花荣只说了半句话,突然一阵急切地咳嗽,立刻又有点点腥红泛起在嘴角。
“花年老!花年老!”夏花扶住他,焦急地说道:“花年老的病发了,不,是毒发了!”
“真的中了胭脂泪?没有解药可怎么办啊?”姓柳的少女也面露焦虑。
“花年老肩负里有药,吃了就不吐血了。”夏花想起树林里的情景。
江云风坚决地说道:“我扶他回房,你赶忙去找药。”
一行人慌忙地把花荣送回客房。夏花从肩负里拿出了药,给他服下,因为服药实时,花荣很快就恢复了。可夏花的心却更不安宁了。
江云风拿过装药的瓷瓶看了看,说道:“原来是玉灵丹。”
“这药不能解毒吗?”夏花低声问道。
“这也是解毒的好药,可对胭脂泪……只能压制,不能去根。”
“这胭脂泪真的、真的会死人吗?”
江云风慢慢所在了颔首。
“这世上总该有解药吧?”夏花不宁愿宁可地又问道。
“胭脂泪是宫中禁药,民间少少会有解药。”回覆她的是花荣。
“花年老……”
“呵呵,阿花你不用惆怅。其实适才那位百户大人没有说错,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蒙王爷恩宠,许我再多活几日,再看看这烟雨江南,足亦,足亦。”
江云风原本因为花荣的身份心中始终有些芥蒂,现在见他面对生死竟能如此洒脱,心中生起几分敬佩,宽慰道:“花令郎也不必如此,虽说胭脂泪的解药民间少有,但也未必就别无他法。”
“对啊!江师兄的娘亲是昔日江湖上有名的金针仙子,医术可了不得了,说不定她能帮花令郎解毒。是不是啊,江师兄?”柳姓少女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江云风再次苦笑,他确实知道母亲师门秘传的流霞玉液能解胭脂泪,但因为拿禁绝这位花令郎与汉王府到底有什么过节,所以只是体现了几句,还不想挑明。没想到柳师妹却直接说了出来,让他毫无盘旋的余地。
“真的吗?你妈妈真的可以救花年老?”夏花一兴奋,也顾不上注意话里面的毛病。
江云风推测这位女人口中的妈妈应该是指他的娘亲,可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覆呢?
花荣似乎看出了江云风的犹豫,说道:“阿花你不要为难江少侠,这胭脂泪若是好解也不会是天下有名的奇毒了。再说我这身子早已残缺,何须泯灭心医、良药。”
夏花听了这话,误以为江云风是嫌弃花荣男宠的身份,有些生气地说:“花年老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的身世又不是自己选的。况且只要是真心的,男人喜欢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夏花受妈妈的影响,对同性恋持开明的态度。
花荣听了她的话真的呆住了。他虽然因为爱极了汉王,不在乎旁人的指指点点,但在心里照旧觉得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同情他、可怜他的人也有,但照旧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啊?”柳姓少女也呆住了,原来她基础没搞明白先前秋离说的小倌是什么意思。
江云风尴尬地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讶异。真不明白这位女人怎么能如此大方地谈论男男欢爱之事,让他怎么跟师妹解释啊。
夏花也觉察出不妥,但照旧坚持说道:“就算你们救了花年老,也不能看不起他。”
江云风忙说道:“女人误会了,江某不是有意搪塞。只是我家居河南洛阳,此番是奉师命送师妹回苏州,所以不能立刻帮花令郎解毒。”
柳姓少女立刻说道:“江师兄,救人要紧,你照旧先带花令郎他们回洛阳吧,我自己一人回苏州,怎么说我也是武当侠女啊。”
“你?”江云风笑骂道:“要是放心你一人,三师叔又何须托我送你?”
柳姓少女委屈地嘟起了小嘴,神情实在可爱,也让房内的气氛活跃了些。
“那怎么办啊?”夏花想起这少女的激动劲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不宜独自行路。
江云风一笑,问道:“不知花令郎身上有几多玉灵丹?”
花荣想了想,说道:“我这毒如果不像今日这般与人打架,约莫十日才会发作一次,身上的玉灵丹应该还能顶四到五个月。这玉灵丹也有养颜的功效,当初王爷宠我时经常赏赏给我,就像是不用花钱似的。”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显出一分凄凉的微笑。
江云风心中感伤,想不到男人对男人也可以痴情如此。“那就好。两位如果不嫌麻烦,可先随我送师妹回家,然后再随我去洛阳。若无意外,三个月便可以了。”
花荣大喜,说道:“多谢江少侠。我也是苏州人士,正计划在死前再回家乡看看,没想到却绝路逢生。我以为今生已无牵挂,死了也就算了,可遇上你们几位有情有义的朋友,才觉得这世上照旧有值得留恋的工具。”
夏花看到花荣终于一扫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也很兴奋,说道:“花年老千万不要泄气,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只要人还在世,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柳姓少女也开心道:“有江伯母在,你的花年老一定会没事的。”
江云风心中又是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