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新工地第一天,青华早早起来将牲口赶到四周山坡上,卖力放马。罗尚发则跟肖老板和项目部的人去看料场。接下来,陆续的又有几个施工队进场,马帮队伍也来了两三支,且每支都人强马壮。镇子外李仙江边的河滩上马上热闹了。
由于刚进场,添置用品、调整马舍、修建工棚,诸多后勤事宜需要处置惩罚,一连几天都未真正动工。
可是,罗尚发的另一半马队、云县老木的人和牲口却仍然迟迟没来。直到第四天,罗尚发这才慌了。
他重复连打频频电话,光微信定位都自己发和让青华帮着发,一共发送了十五次。可老木外貌嗯嗯啊啊应付着,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边肖老板发现苗头差池,生怕影响工程进度一催再催,那边老木就是没个准话也不现身。
终于,罗尚发绝望了。
“青华,这个老木看来靠不住,怕是已经被人挖走了。究竟也没付过他定钱,人家不来也说得已往!”罗尚发嗫喏着说。“那咋办?”青华也焦急隧道:“我见旁边几支马帮,人家每队都有七八匹牲口,就咱们最少呢,才四匹马。”
“就是。要不,另外想个措施?”罗尚发试探着道,“你回去一趟,再整几只牲口来?”“我?”青华说,“咋整?”
罗尚发:“你年前驮的质料费,在我这不是另有两万块吗,我已经让你舅妈去信用社又贷了两万,现在咱俩凑起来,手上有四万块钱。”
青华颔首,她不知道舅舅往下要说什么。她自己身上其实另有钱的,但她没讲。她春节期间包驮质料的十万块运费,除去赔土财主家盖房欠款和胜材家退婚钱,实际另有二万呢。不外,这钱她已经想好用途了所以才没提。
“要是能从哪再弄上一点,不就能买几只牲口了?”罗尚发继续说。
对呀,这倒是个好措施!青华眼睛一亮。横竖一匹马是赶二匹马也是赶,与其求别人来驮,不如索性再买上几匹马,这钱不就自家赚了?
“舅,我同意,咱就自己买马。”青华与舅舅不约而同,立即举双手赞成,她说,“钱的事情,不够部门我来解决。”
“你有措施?”罗尚发也两眼放光。青华想了想说:“有!”“啥措施?”罗尚发追问。“西门塔尔!”青华说。罗尚发一下没反映过来:“哪个西门、谁叫塌耳,我咋不认识?”
哈哈,青华笑弯了腰。高声提醒:“舅,忘记啦?你认识的,他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我还咋认识?”罗尚发被绕晕了。
“嗨,就是我家那头牛呀!”青华说,他的名字叫“西门塔尔”。罗尚发一拍脑袋:“啊么,瞧我这记心,原来你是说它呀。”可他转念又想:不行啊,卖耕牛,这在农村可不是个小事情。
“真要把牛卖了,以后你家田地咋整?把你当牛使?”罗尚发笑问,“而且你爹你妈会同意吗?”
“嗨,舅,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华侃侃而谈,逐条向罗尚发解释:“首先,我家跟你家差异,你们那边是平坝,种地多需要耕牛,而我家这边是山区,这些年地里基本都栽满核桃,哪还用得上牛?再说,我在网上看见……”
“看见啥了?”罗尚发瞪大眼睛问。
“要种地的话,还不如买个旋耕机,既小巧方便,还自制实惠,比养牛划算多了。”青华说,“更况且,我家西门塔尔,原本就是肉牛,是养来卖的。”
“要害我不在家,我妈一小我私家,连把它牵出去地里走走都吃力。她清清楚楚,有条不紊分析着。
“这倒一ㄇ!”罗尚发想想,也觉得青华的话颇有原理。遂颔首:“那好,就这么办?卖牛、买骡?”“卖牛、买骡!”青华也颔首道。
主意盘算,她立即起身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是杨廷仁接的。
“爹,我记得过年,就是土财主来要账那晚上你不是说,咱家西门有人出价三万五了,实际到底能卖几多啊?”
电话那头,杨廷仁一下紧张起来':“青华,你不是才出去的吗?咋就问这个,出什么事啦?”“没事!”青华这才想起是自个没讲明白,于是便把和罗尚发商量买牲口的事重新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样。”杨廷仁松口气,“不外你想好,如果真要卖,我有牛市井电话,打电话叫他们来拉就是了,而且价钱应该能卖到四万左右。至于家里,你妈和我都支持你。横竖咱家你当家,你说咋办我们就咋办。”杨廷仁在电话里给女儿吃了放心丸。
“耶!”青华兴奋得一下跳起来:“阿爹万岁!我就知道,我老爸纵然坐在轮椅上,也是世上最棒的,永远都能跟上时代不落伍。”
她不失时机送上一捧香屁,杨廷仁闻言,也跟宝物女儿开起玩笑:“欺负人不是,看不起你爹了,谁没年轻过呀!况且下半生都要跟你混了,不向着你向谁?”
同时,他嘱咐女儿只要是正道,别管结果怎么样,想好就斗胆往前走,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
还真是知子莫如父呀!
虽然南召李仙江边的猫街和阿鲁腊远隔数百公里,可是通过电波,父女俩都开心的笑了。“说吧,你要让西门哪天出嫁?横竖那都是给你准备的妆奁,你想什么时候用就用!”末了杨廷仁问,意思很明白,就是问她钱何时要。
“那明后天就先把西门嫁了吧!”青华顿了顿说,“横竖我是不计划嫁人,要在阿妈和你跟前赖一辈子了。”随即又补一句:“我马上回,舅舅让钱得手就把牲口买进来。”
跟家里交待完毕,尽管父亲也支持。可晚上躺在床上,一想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家老牛了,青华照旧有些怅惘和不舍。
她清楚记得西门塔尔是三年前走进家门的。那时她刚缀学,家里也没个经济来源,适逢县里开展养殖脱贫帮扶,她就去村上报名,等了两月又签下一个五千元账单,终于领到了这头牛。
那时候西门虽然还只是条牛犊,可满身看上去肉乎乎的,毛色灼烁无比,讨人喜爱极了。特别肩膀上那坨肉,胖墩墩的十分惹眼。
青华刚见小牛犊就喜欢得不行,她问县里来发放牛的扶贫办和国资公司人员:“这牛叫啥名字?咋不像以前那些?”
“西门塔尔,这是新品种!”
所以从哪时起,这名字、不,是这头名叫“西门塔尔”的小牛,就一直随着青华茁壮生长,如影随行,挥之不去。如今,它早已长成肩宽体阔,膀大腰圆,身躯如铁塔般的庞然大物了。
“西门塔尔”不仅是青华生长的同伴,而且照旧在册家庭成员,更是她们家的未来与希望。
夜里,躺在工地浅易床上,青华翻看着手机里存的西门塔尔照片,想像着远在家中老牛那威武犷悍的模样。脑子都是它听到自己说话就故意高声哞叫,另有自荚媚课去喂料都主动过来舔呧的亲昵行为。泪水禁不住打湿了她的眼眶。
看来世间万物,相处长了都市眷恋。所谓日久生情,纵使是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