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水泥驮完,接下来就是砂石料。
运输清单上,砂子和碎石头共有10个立方,按平均每方砂石均重1.5吨盘算,折合总重就是15吨。砂石要比水泥好驮一些,上下料时不像水泥有那么多灰。
但缺点是更费时间和力气。
因为无论砂子照旧碎石,都需要一锄一锄先铲进撮箕,然后再一撮箕一撮箕端起来倒到驮篮中。这样,装料环节就会占去较多的时间。
于是青华这天起得比头两日还早,才五点钟她就开始站在工棚前给乌龙选家伙什了。
这些砂石都是和水泥一样,要运到R118基去的。凭据之前进度,每天可跑六趟运三吨。
她准备用五天将砂石料全部扫光。
虽然,她起这么早另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准备到山上去洗个澡。两天没洗,这水泥灰实在太折磨人了。
昨晚她就满身痒得不行,一夜没睡好,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准备把恼人的工具清洗掉。
在料场边,青华给乌龙重新检查了一遍新换的家伙——驮篮。确认篮筐底部不存在滴冒跑漏。这才拿过工具,弯腰快速将料子装进撮箕,接着又嗨一声端起举过头顶,哗倒入驮篮之中。
此前运水泥,用的是铁栅框,这回驮砂石,换的是竹篮框。
这样做利益有三:
一来轻便可多放些石料;二来里面还套着一层蛇皮袋,防止碎石沙子泼撒;三来这篮框底部是运动的,上料时用卡子卡着,下料时则一扳卡扣,里边工具就全部倒出。
这是典型的自卸神器。
今天驮的是碎石,随着嚓嚓锄头响和嗨嗨上料声,青华左一撮右一撮,没多大会儿就将两边驮篮装满。接着,她取出照明灯,打开大门,“撤”一声吆起骡子上路。
深冬的晨风有些寒凉,没走多远青华就拉了拉衣领。
此时公路上一片宁静,周围除了黑漆漆山脉,就是遮盖在群山间部门已有亮光的乡村。
“砰砰,嘭!”就在刚要从公路跨上山道的时候,旁边村子里鞭炮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青华吓一跳。
“谁这么早,这是要回娘家的节奏啊?”青华想。
初二、初三回娘家走亲戚,是当地习俗。这天岂论出嫁子女归乡,照旧串亲探友,出门和回家都是良辰吉日。
往年这时候,青华都市跟母亲一道早早就起来,等着与来接她们的亲人配合赴外婆家。
外婆家在安乐村,距项目部所在地岔山村不远。今年母亲若是回娘家,则这里就是必经之路。青华瞥了一眼远处黑黑暗的外婆家,恋恋不舍地扭头与乌龙一起拐上进山小路。
“啾啾,悉悉悉,哥哥!”
脚才踏进去,种种不知名鸟叫声立即在耳旁回响起来。越往前走,林中愈发烧闹。经过两天锻炼,如今孤身走在路上,青华已经不那么畏惧,她甚至喜欢上了这里的情况。
“哦嗬,哦嗬嗬——”
这是长臂猿开始打鸣的声音。
那叫声婉转悦耳,起伏跌宕,崎岖错落,有时独唱有时合奏,感人极了。似乎天籁之音,每次聆听都让人陶醉。眼下也一样,面对长臂猿激昂嘹亮的晨曲,青华再也忍不住。
“哦、嗬——”
她兴奋地将双手拢起来放在嘴边作喇叭状,主动跟它们打了个招呼。跨过一道溪流,树荫越来越密。
青华走到骡子前面,牵着乌龙给马儿带路,没多久,一阵哗哗的瀑布声就在前方响起。她知道无量剑湖到了。
“凉爽凉昵奥喂,
水清清昵奥喂,
洗小妹昵奥喂,
等哥哥昵奥喂!”
青华兴致勃勃,随口唱起即兴编撰的山歌。走到一个拐弯处,又吁一声将马儿喊停:“阿黑哥,你在这等一下。”
她说着钻进路旁草地。
眼前这就是剑湖,从山崖上飞驰下来的水流直冲崖底,浪花四溅,空气中随处弥散着水珠的清凉和馨香。
她这是探路来了。
在瀑布边一块大石头旁,青华把身上挎包打开,将里面用塑料袋装好的一包衣服和洗浴用品塞进草丛。
这是她做的准备事情。等白昼太阳辣气温升高的时候,她要来这洗澡。女人就这样,洗个澡麻烦得很。
由于冬天水冷,这种隐藏在深山里的涧水更是寒凉,早上和下午都不行,只有中午一至四点左右这段时间,才比力合适。
因为这时,阳光已经把森烤得差不多了。
要是遇上晴天气,露水蒸发洁净,四下热烘烘,溪水也会晒得十分暖和。此时泡在水里,那才叫一个享受。反之,则会因水冷而基础没法洗。所以适合青华泡澡的时间并不多。
一天中仅有两三小时。
而在这个黄金时段内,她又或许只有一二次时机,也就是在卸下货物空身返程的时候。
上山时,赶着牲口驮着料子,每分钟都不能延误,自然没法去洗。只有在下山的时候,才气停下来做这件事情。
她眼下把工具存放在这,就是准备于中午下山的时候再来洗。
青华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澡洗掉。把这两天沾在身上的水泥灰彻底清除。虽然,也想把这一年来的污秽之气统统洗光光。
想到这,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两小我私家影,逼婚的王二牛和毁弃婚约的胜材。
——男人看来都不是好工具,都说有钱就变坏,可他们还不算有钱呢,这不就都坏掉了。
“扑噜噜!”
这时一只鸟儿被惊起,从石头旁飞到水潭另一边去了。青华急遽返身,撵起骡子继续上路。此时四下已经放亮,头顶流金溢彩,看来又是个大晴天。
一上一下,两趟料子运送下来,转眼就是中午。等到第三趟下山时,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已将森林弄得随处气腾腾,让人燥热难耐。
这种状况正适合下水。
人和骡子来到瀑布前,青华叫停乌龙,摸了摸它脸说:“阿黑哥,给你放个假,半小时,老姐要刷洗下自己,可别乱跑哦!”
骡子似乎听懂似的,就在路旁低头觅食起来。
她则小跑来到瀑布前,在大石头旁站定,刚把手伸进草丛想取衣物,电话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