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知道，需要再细查。”鲁长意说道：“我最近一直在视察这个事儿。要不是提前部署了一批人混进去，里应外合，只怕没有这么顺利。就算如此照旧连累你们受伤，这是我的失职。”
“五千的土匪，世子爷真的清剿洁净了？”那山上岂不是血流成河？
想到其时撕杀的局面，顾振言的心里一阵恶心。
虽然，他不是受不了鲁长意杀人，而是想到那么多人死在山上，他的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忍。
“顾大人真以为那些土匪都是铁打的男人？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软肋，也有亲人。只要有突破口，不怕策反不了他们。放心好了，只死了几百人，剩下的几千人好好的。有人想回家种田，另一泰半被朝廷招安了。”
“世子爷果真妙手段。”
“顾大人亲自经历了这场动乱，正好皇上问起来的时候，顾大人是个知情人，可以帮本世子说几句话。”
“我现在怕是皇上最不待见的人。这个时候帮你说话，倒更像是欠你的人情。”顾振言轻叹。
鲁长意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顾振言看着鲁长意。
他长得很好，融合了王氏和鲁国公的特点，算是鲁家最悦目的子嗣。
虽然了，祁芊芊纷歧样。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认可过自己的身份，鲁家也没有认可过她的身份。
顾振言与王氏是一辈的，鲁长意只是他的晚辈。可是在朝堂中向来不是年纪大就是尊，只有实力强才是尊。
因此早在几年前，顾振言见到鲁长意都得客客气气地喊 一声鲁大人。
鲁长意先把王氏主仆送回去，再带着顾振言进宫面圣。
顾振言受了伤，那伤就是最直接的证据。顺便借着这伤还能演个苦肉计，这对顾振言来说绝对是好事。
顾振言虽正直，却不是蠢蛋。他只是不屑玩那些权术而已。如今鲁长意送上门的助力，他也没有拒绝 的原理。
从皇宫出来时，那些土匪被安置好了，顾振言因为资助鲁长意铲除土匪有功，提升了一品。
提升一品不算什么，京城里从来不缺身份珍贵的大臣。在众人以为顾家完蛋了，顾家再没有翻身之日的时候被提升了一品，这就是狠狠打那些人的脸。那些顾家失事后恨不得撇清关系的人，知道此事后怕是要忏悔。
“爹……”顾家老大和顾家老二迎出来。“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们都急死了，随处派人找你。”
“还以为你跟人私奔了呢！”顾家老二小声地嘀咕。
顾振言脸色难看，瞪着顾家老二：“我是生你的时候没把你的脑子生出来吗？”
“我是你生的吗？”顾家老二怼了回来。
顾振言：“……”
他真是蠢，跟这个蠢笨的家伙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想到鲁长意还在旁边的马车里，朝马车偏向拱了拱手：“多谢世子爷。”
鲁长意淡淡地说道：“顾大人不用客气。我们不外是相互资助而已。”
顾家老大和顾家老二看着鲁家的马车走远。顾家老二说道：“鲁长意又立功了？”
“你怎么知道？”顾家老大问。
“他的人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满身透着血腥味，这不是杀人回来的样子吗？”顾家老二说道：“我虽没有你们智慧，眼神照旧很好使的。说真的，这鲁家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世子爷。他就像一个煞神似的。”
“那你可得小心了。适才你说的话可是让这位煞神听见了。”顾家老大淡淡地说道。
“我说什么了？”顾家老二满脸的迷茫，显然还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家老大提醒道：“你说爹很久没有回来了，还以为他跟人私奔了。现在跟爹牵扯最多的另有谁？他能私奔的能是谁？你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这些，可不是被他记上一笔了。”
顾家老二：“……”
他摸了摸 脖子，苦着脸说道：“我现在遇上去道个歉另有救吗？”
“算了。”顾家老大拍了拍顾家老二的肩膀 。“照旧回去把脖子洗洗，让他砍得顺利点，免得砍一半留一半。”
“行了，别吓他了。”顾振言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儿子。“鲁世子没有这么吓人。多亏了他，现在我官升一级。”
“升官了？”顾家老大兴奋地说道：“真的？那是不是代表皇上不怪罪咱们顾家了？”
顾振言轻叹一声：“我身上有伤，你们能不能让我进去再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皇上不怪罪他们顾家？
凭什么要怪罪他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别人设的局，皇上这么智慧的人为什么看不出来？说到底不外是顾家的存在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意义，可有可无，所以随时可以牺牲。
真相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查过，也没有查下去的意思。横竖顾妃不清白了，顾家就是被牺牲的。
顾家二夫人把医生请过来给顾振言看诊。
顾家现在原来就不宽裕，再请医生看诊，付诊金的时候把顾家二令郎心疼得像是割了他的肉似的。
“你能不能有点前程？”顾家二夫人受不住顾家二令郎的蠢样，在旁边说道：“这是能省的地方吗？爹受了伤，而且伤得这么重，又在马车上坐了几个时辰，还不得好生查查？咱们家就算再难，也不至于这样。”
“不是说请御医给他看过了吗？那干嘛还浪费这个银子？”顾家二令郎是真的心疼银子。
老头子适才还和他们喧华了这么久，一看就是活蹦乱跳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说，这个银子完全没有须要花。
顾家经历这件事情之后仆人走光了，主人只剩他们三个。顾振言又降了职，顾家老大和顾家老二的差点也没了。现在就靠几个铺子勉强维持生计。
最令他们无地自容的是那几个铺子要么是顾振言发妻留下的要么是顾家二夫人带来的。
三个男人靠着女人的妆奁铺子生活，顾二令郎哪有不抠的原理？
顾二夫人也是个奇人。顾二令郎抠，她就随他抠。只是这次抠的是老公公的看诊银子，她才多嘴说了一句。
“爹。”顾二夫人轻咳一声，说道：“那你这次是跟王夫人一起落难的吗？”
顾振言适才提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隐瞒王氏的存在，两个儿子心大，注意力都在鲁长意如何英勇剿匪的事情之中，没有留意此外。顾二夫人却是个心细的性子，注意到其他几个男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嗯。”顾振言想抹掉王氏的存在也来不及了。
顾二夫人神色庞大地看着顾振言：“王夫人与鲁国公和离，现在照旧全京城的话题。要是这个时候你与她走得太近，你们之前的那些谣言一定会再次卷出来。爹，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吧？”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了。”顾振言不喜欢顾二夫人的说法，虽然她没有恶意，但是这么一说，似乎他是特意赶到那里去私会她似的。
虽然，他就算有这个心，那也没有这个胆子。
在他的眼里，她从来不是这样轻浮的人。
他敬重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都相信你们只是碰巧遇见了。可是别人会相信吗？如果没有别人看见，这件事情自然传不出来。可是有别人看见了吧？好比说那些土匪。适才你也说鲁世子并没有杀了那些土匪，只是招安了。招安是什么？就是说那些土匪现在酿成正规军了。那以后在京城免不了会遇见吧？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后知道了呢？”
“你也太杞人忧天了。”顾二令郎说道：“王夫人是女眷，整天呆在内宅里，那些人怎么可能看见她？”
只要没有认出王夫人，就不会知道她的身份，那顾振言就越发不行能被他们认出来。
“希望 吧！”顾二夫人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从他们适才的谈话可以得知，山上的那个土匪窝和铸造武器的秘密地都是有人刻意部署的。
既养兵又铸造武器，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想做什么。鲁长意破坏了人家的计划，岂是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
鲁家惹上大麻烦，而且因为这个麻烦还会继续成为天子的利器。顾家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与他们沾上关系。顾家已经够倒霉了，不能再做这个出头鸟了。要否则连翻身的时机都没有。
“我去给爹煎药。”顾二夫人转身走出去。
顾大令郎对顾二令郎说道：“你对弟妹好些。咱们家酿成这样弟妹也没有离开你。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弟妹的娘家人来过。他们偷偷摸摸对弟妹说，让弟妹与你和离，就像你大嫂和我一样。弟妹对他们说，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都要和你生死同穴。你别看弟妹总是冷着脸，其实外冷心热。这样的好女人从哪里找？”
顾二令郎嘀咕道：“我也没有对她欠好啊！她的臭 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总是喜欢跟我杠。”
“你哥说得没错。”顾振言说道：“以后再看你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