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刺客
裴青禾思虑着怎么能让萧檀及对她们母女的怨恨少一些。
她付托春月：“把我房里的药给他送已往，另外，让医生给他医治，记着，让他们务必尽心尽力。”
“是。”
裴青禾想，再过几日，待到时机成熟，她便求母亲放萧檀及走。
重来一回，她不想再与这小我私家为敌。
只愿今后，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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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萧檀及伤势无碍的消息，裴青禾才放心喝下安神药。没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睡已往。
只是这一觉注定睡得不牢固。
她又梦到了母亲失事那天，她伶仃无援，公主府一朝倾倒。
裴青禾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此时，日落西山，暮色迷茫。
她朝窗外看了半晌，尔后叫来春月替她梳妆。
她想，她该去见小我私家。
“春月，那些刺杀我的人，现在被关在那边？”
“府内地牢。”春月告诉她，“刚刚宫内已传来消息，圣上派锦衣卫视察此事，再过不久，锦衣卫便会来公主府提人。”
裴青禾听在心里，敦促春月加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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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当今圣上最痛爱的幼妹，长公主府气派恢弘，甚至不输天子居所。
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一抹夕阳划过琉璃瓦顶，洒下朦朦胧胧的昏黄。
行走在廊中，裴青禾没由来的感应模糊。
与此同时，她回忆前世这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三日前，魏王府的赏春宴。
魏王府二小姐裴瑶羞辱她母亲，她先动手，扇了裴瑶一巴掌。
她不会武，被那二小姐拿鞭子伤了手臂，一时不慎，跌入湖中，出了好大的丑，接着被魏王庶子、也就是裴铮相救。
魏王容隐女儿，三言两语将此事带过。
她在魏王府受辱，事情传回长公主府后，她母亲执剑入王府，就地砍下了那魏王府二小姐的一根手指。
京中盛传她母亲狠辣，却不知魏王府的人先将话说得有多灾听。
魏王府势大，长公主府也不容小觑，况且此事本就魏王府差池在先。
事情传入内宫，她那天子舅舅也没说什么，朝堂之上将此事揭过。
魏王一向不是亏损的人，众人皆以为他会就地发作，与她母亲闹得下不来台面，但他却将此事按下不提，看好戏的人都以为魏王怕了她母亲，直到今日她受刺消息传遍京师，他们刚刚反映过来——
是了，确是魏王府能做出来的事情。
裴青禾记得，前世锦衣卫也来公主府提人。
锦衣卫最会用刑。
前世，经过锦衣卫一天一夜的严刑拷打，那些人认下了魏王府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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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裴青禾赶在锦衣卫之前抵达地牢，她想进去，却被春月拦住，“郡主，这不是您该进的地方，您要做什么，奴婢代您进去通传一声。”
裴青禾摇头示意春月退下，她想做的事，其他人取代不了。
“你在外面等我。”她交接春月。
“郡主——”
裴青禾淡淡扫她一眼，“再多言一句，你明日便离开鱼台阁。”
她是被那皇城中的腥风血雨浸染过的人，又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养了半年，此外本事没有，震慑震慑下人照旧足够的。
春月见状，心中一颤，敬重退侯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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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内光线黑暗，血腥味令人作呕。铁鞭抽打皮肉的声音、烙铁烧熟肌肤的滋滋声、受刑之人发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以上种种，皆因裴青禾的到来戛然而止。
“参见郡主——”
隐卫首领愣了一下，才迎上前来，敬重道：“郡主怎么来了？此地血污气重，恐冲撞郡主。”
“无碍，今日刺杀我之人都在哪？我要见见。”
刺客中的头目被关在地牢深处的囚室中，相比外头那群惨叫连连的人，他的衣摆还算洁净，看上去没受几多刑罚，也兴许是还没轮到他。
因着他整个上半身隐在阴暗角落里，裴青禾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她心思微动，付托人打开囚室的门。
裴青禾朝他走去。
她知道，他不会杀她。
他的目的，也压根不是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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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之中，墨忱之背靠墙壁，左腿屈起，姿态闲散，百无聊赖的审察来人。
女子乌黑的长发盘着精致的发髻，一袭白色茉莉薄烟软纱衬着娉娜的身段，肤色雪白中透着粉红，扭珠衔丝凤形钗斜插在长发上，坠下珠饰颤颤垂着。
如此娇色。
这人墨忱之记得。
青禾郡主。
他还记得，这位娇弱的小郡主在乱战之中受了伤。
她欠好好养伤，跑来见他作甚。
思绪流转间，裴青禾已行至他跟前，墨忱之垂眸盯着她裙摆上的花纹，内心深觉可笑，她离他这么近，也不怕他乘人不备杀了她。
正想着，裴青禾突然抬脚踢向他脚踝。
一下似乎不解气，又来一脚。
说是羞辱吧，可她的力气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他抬头去看，却见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你为何要杀我？”裴青禾一开口，墨忱之便听出了她要哭。
墨忱之愣了。
转瞬间，女子眼泪落下两行，挂在脸颊上。
我见犹怜。
墨忱之一时哑巴了一般，讲不出话来。
他看向守在裴青禾身后的隐卫，目光隐隐染上求助之色，可隐卫只淡淡扫他一眼，接着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
墨忱之：“……”
人就在他面前，还哭的如此伤心，墨忱之从不哄女人，可人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事儿。
他只得对她说：“我没想杀你。”
语气硬邦邦的。
他话落，裴青禾立刻掀起了自己左手衣袖，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纱布。
证据就在眼前，墨忱之语塞。
半晌，他拿下巴指了指劈面囚室被打到昏死已往的人，“他刺的。”
裴青禾顺着他指的偏向看已往。
因为光线不足，她并未看到有人。
墨忱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掌心撑地，缓慢起身，往前囚室门口，冲裴青禾招手，“自己过来看。”
裴青禾跟已往，换个视角，果真看到劈面囚室晕死已往一小我私家。
墨忱之刚想放松下来，便听到耳边响起细弱蚊蝇的声音。
“你、你没想杀我？”
他生的高峻，裴青禾堪堪到他肩膀之处，他低头看她，颔首，“嗯。”
墨忱之实在不想应付女人，只期盼她赶忙走。
谁料她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竟不再移开半分。
一股奇怪的感受油然而生。
墨忱之从小就知道他长相不错，这位小郡主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