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旗帜

　　“关于一星期前第八圣灵显圣的事件，经过我等神官团体的重复确认核实，已经确定了其真实性，现已被记入了教史，未来将会写入白银之书作为永久纪录生存。”

　　苍老的牧首阿德里安说道。

　　听到这里，艾尔伯特来了精神，他微微调整了坐姿，正襟危坐。

　　直觉告诉艾尔伯特，这件事情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包罗为什么每月三十号的元老院例会要提前召开，包罗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政要与帝国各省的大使出席聚会会议。

　　皆因此事而起。

　　“凭据纪录，这次显圣已是自泰拉一世的升天圣迹之后有纪录的第十七次显圣了，但其所影响的规模与水平堪称前所未有。整个瑞尔帝国境内都泛起了显圣纪录，甚至于从戴蒙大陆与阿瓦洲，乃至从奥西斯之墟探险队都有显圣征兆的消息传来。”

　　牧首说着，重新把圣像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继续说道:

　　“可以说，这是自泰拉一世升天以来最大的一次显圣，而且其内容照旧纪录在启示篇中的圣灵即将降怒之兆……兹事重大，因此神官团对于显圣解读事情，早在一周前就开始了，而如今我们也有了开端的结论……”

　　原来如此，终于下定决心要给这个事件一个官方的统一口径了吗？

　　听到这里艾尔伯特感受不是那么意外。

　　一星期前的那场圣像显灵的事件闹得整个白金城都人心惶遽，据说当天晚上禁军连夜出动，光是散播“审判将至”谣言的人就抓满了一整层地牢。

　　尔后的余波更是影响深远。

　　原本白金城作为圣灵教会的起源地，同时也全大陆的信仰中心，传统教会自己对于第八教团是有隐约打压的身分在里面的。

　　虽然第八教团的教堂——凯恩-瑞尔教堂被允许开设，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圣灵教会认可瑞尔皇室正当性的一个象征，所以这座教堂基本上只是专供瑞尔皇室祈祷与举行圣事，很少会向民众开放。

　　而在圣像显灵的事件发生之后，凯恩-瑞尔教堂险些每天都市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无数人手捧着开裂的圣像企图进入教堂内部，想要前去一睹教堂内的精金塑像是不是一样裂开了。

　　虽然，某些更离谱的传言也在流传。

　　好比圣灵的塑像会双目垂泪，而且口吐金色的文字飘在空中，写满了白金城糜烂官员的名单。又或者圣像会半夜离开底座，化作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在街上询问帝国的现状。

　　虽然这些传言多数来自于酒馆里，从那些醉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的嘴里传出来的，虽然说得煞有介事，但谁都没措施拿出证据来。

　　艾琳女皇第一时间就下令白金法环的人在教堂前安置好了驱逐结界，大多数前来朝圣，或者想来一探究竟的人刚一靠近就会被结界刺激得鼻涕眼泪直流，然后被四周的卫兵给抓住，就地罚款二十金瑞尔。

　　再然后，白金城内的所有酒馆或其他娱乐场所也都通过各自的渠道收到了相关的命令，严禁在果真场合讨论那些蜚语。

　　凭借着这雷霆手段，白金城政府最起码在明面上把这次风浪给暂时压制住了。

　　但也仅仅是明面与暂时。

　　在暗处到底有几多人想借着这次圣灵显圣的事件告竣自己的目的，可就真没法一一顾及到了。

　　如果任由这件事情这么发酵下去，任由蜚语在暗地里流传，那最后一定会被醉翁之意的人所利用，会导致局势大规模失控。

　　而一昧的靠强力压制最终只会适得其反，现在教会跟帝国真正要做的，是借用这次显圣事件进行引导，把事情的主动权与解释权牢牢的抢在自己的手里。

　　不如说圣灵显圣是一面旗帜。

　　艾尔伯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只要圣像没有亲自开口说出自己的命令，那其实最大解释权都是在帝国官方的手中。

　　所以他们会高举这面旗帜，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凭据显圣的时间推测，神官团最终解读的结果即是，这是第八圣灵对于阿瓦洲那片拒绝了星辰律法，拒绝了圣灵教会荣光，对瑞尔帝国没有丝毫尊重的土地表达的恼怒，而且为他们无条件归顺帝国的日期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牧首大人的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投向了艾琳女皇的。

　　如果是这个解读偏向的话，那这一定就是那位的意思。

　　阿瓦洲泛指位于维克大陆西南偏向的群岛，那里是所有精灵的家乡。同时也是最初的法师组织塔克玛教团起源地，更进一步的说——是魔法这一看法的起源地。

　　但对于瑞尔帝国来说，这个地方却是有着一个更为重要的历史意义。

　　它是八百年前统一战争，泰拉一世伟大征服唯一折戟的地方，两百艘帝国战舰于飘零之战一役中尽数沉入破碎之海的狂狂风暴之中，泰拉一世本人都差点殒命于此。

　　瑞尔帝国开国的八百多年里，也有过几任天子实验过讨伐阿瓦洲，以完成开国天子都未完成的伟业。但要不是在看到破碎之海那变化莫测的风暴以后知难而退，要不就是在强行渡海折损了泰半军力以后，遭遇悲凉的失败。

　　直至如今，阿瓦洲凭借着破碎之海的天险依旧游离于帝国政权的统治规模之外，既不遵从星辰律法，也不认可第八圣灵存在与瑞尔皇室对于维克大陆的统治。他们修行塔克玛的古典魔法体系，而且崇尚最为异端的“泛魔力大爆炸创世模型”，拒绝圣灵的教诲。

　　而如今如果要把这次显圣的事件往这个偏向解读的话……

　　牧首大人坐了下去，约克议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么下一项动议，同时也是今天这场元老院聚会会议的最后一项动议，由艾琳女皇提出，由我代为艾琳女皇宣读——有关于对阿瓦洲征讨前期准备事情的提案……”

　　就在每小我私家都被这项提案的内容所吸引的时候，艾尔伯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是最后一项动议……

　　为什么在今天这个规格如此之高的聚会会议上，有关于前段时间黑水省发生的事情——无论是短暂发作又很快平息的亡灵潮危机，照旧荆棘公爵的失踪与陌客座灯塔守塔人的暴毙，以及那个叫做文森特的大师级魔法咏唱者宣布成为整个黑水省的临时领袖——为什么这些事情没有任何人提起过呢？

　　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