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有何差异?老师照旧大儒呢,人生而平等这原理都不知道。”
朱由校不乐意的吐槽老袁起来,可话一出口才想起差池来,这是被后世那影象影响的言论。
果真,他这刚说完,四个内阁大臣眼珠子都瞪圆了,一个个站起来板起脸严肃的异口同声。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岂能平等!”
袁可立紧接着上前一步道:“皇上近来难道学的是墨家?墨家无君无父皇上难道不知道,圣人为何定人伦,这原理皇上小时候臣就讲过,难道忘了吗?”
朱由校脸色一僵,明白自己肇事了,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这是牵扯上千年道统之争上面去了。
百家争鸣时代,争执最猛烈的正是儒墨之争,像这种意识形态的争论是没有原理可讲的,只有胜负。
这关系到学派的基本问题,诸子百家为何儒墨之间最为争锋相对,正是由于立场差异造成的。
直白点就是因为儒家是站在贵族立场,宣扬人间秩序,而墨家是站在庶民的立场来讲公正正义。
墨子身世草根,是真正的庶民,孔子虽然家境贫寒,可别忘了他是商王朝的皇室子女。
春秋时代,照旧个看重血统的时代,阶级的差异,天然的对事物的看法差异,这也是为何厥后的统治者要用儒家而摒弃墨家的原理。
因为墨家学说基础就不是为统治者服务的,纵然扭曲也无法改变他的学说属性。
不像儒家,删删减减后再增加一些,就可以完美的成为统治阶级的护身符。
儒家不是没讲平等,只是这种平等必须在森严是品级中来讲,天地君亲师是决不行冒犯的品级。
别以为孟子提出民为贵君为轻的思想,就认为儒家也将人人平等,他同样也是认为平等要在品级之中的。
否则也不会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之于人的言论。
可就算这样,他的民本思想照旧受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不喜,自打汉代独尊儒术以来,孟子的书籍就没被列入经典。
直到五代时的后蜀,孟昶是主张民为本的(1),才把孟子一书列入十三经,然后是朱熹把孟子抬上神坛。
“不是的老师,朕没主张墨家,只是觉的有些实用性的工具,可以拿来用,治国虽然照旧要孔圣人的主张。”
朱由校赶忙撇清,只是还留了个小尾巴,为自己今后要实行的实用主义留下一个后手。
他才不敢引起学术争论,那会动摇皇朝的基本,他是天子不是圣人,自然要站在自己阶级立场,否则他老朱家的皇位早晚被人推翻。
袁可立等人深深的看他一眼,没发现他说谎的迹象后才松口气,但照旧教育道:“皇上金口玉言,说话一定要慎重,不能说这种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切记!切记!”
这完全是教训孩子的口吻了,可朱由校知道这很正常,要不是这几位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恐怕就不是教训,而是喷了。
他赶忙识趣的颔首,抚慰住他们后才再次提起出宫之事,这次他直接说了自己的计划,免的不小心又说错话。
“朕计划挑选一二十人当牢固护卫,让他们掩护朕出宫,不用清道也不用惊动外朝,朕觉的提前确定路线欠好,很容易被泄露行踪,还不如随机走走,反而更宁静……”
朱由校利用宫中消息外泄的是做文章,隐性的反驳袁可立要存案的提议,这让四位阁臣无话反驳。
他举例的说出从万历时代到目前为止,宫中从来没有秘密,连天子昨晚在哪个嫔妃那睡觉,第二天外面都有人知道。
四位无法争辩,是因为心知肚明,探查皇宫大内的秘密,这种事外朝的大臣一直都在干。
外臣收买内官不是稀罕事,这是古往今来都有,只是天子手段狠辣些,外面就收敛些,天子仁慈些,外面就放肆些。
要想杜绝是基础不行能的,因为人人都有私心,大多数人都想升官发达,能得知天子的喜好,后宫的动向,才气对症下药的拍马屁。
袁可立沉吟良久,无奈的认可若是存案,天子恐怕更危险,反倒是临时起意,突然的出门,让人找不到踪迹。
“皇上一定要出宫?”
无奈的袁可立只好再次确认,获得朱由校肯定的回复后说:“要出宫也不是不行,但护卫挑选必须有臣等考核过关。”
“礼卿兄(贤弟)!”
兜兜转转回到这问题,黄克缵等人急了,连黄立极都叫作声来,满是担忧的望着他。
袁可立叹息一声道:“诸位难道看不出来吗?皇上心意已决,不允许他要是偷偷跑出去那更糟。”
“啊!”
三位阁臣惊愕一下,看向朱由校,突然想起老朱家还真有这基因,当年正德天子几多次偷跑,还跑去大同自任上将军呢。
“嘿嘿!”
朱由校明白他们想通了,贼兮兮的笑一声后说:“诸卿不必担忧,想太祖成祖当年,还亲征漠北呢,朕不外是在京城里走走,不会失事的。”
“太祖成祖!皇上难道还想学他们?想都别想!”
立即炸毛的阁老们,瞪起眼珠子,胡子都翘起来了,大明朝出了一个不省心的正德就够了,再来一个谁的小心脏受得了。
“列位老大人,朕何时说过要亲征的呀?那是比喻,比喻都不行吗?”
朱由校委屈急了,更是哭笑不得,这几个老头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说炸毛就炸毛的那种。
还好袁可立照旧讲原理的,看他那无奈解释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呵呵道:“老臣相信陛下,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陛下选出侍卫后,臣等再来考核。”
那三老头此时也明白自己会错意了,可一点都不尴尬,还警惕的盯着他看,听到这话后才颔首告退。
“等等!”
朱由校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们,迟疑一下说:“客氏武功高强,朕想出去时带上她,可以让她掩去真容,诸卿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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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孟昶被宋史形容成荒唐无能的天子,可正是他体贴底层黎民生活,严惩贪官污吏,明清时代立在官衙中石碑上那四句话“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正是出自孟昶申饬百官的诏书,被朱元璋拿来用。从这再次看出,历史就是个任胜利者摆弄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