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朝的造反,完全是朝廷没钱才造成的,可他现在怎么也想不通,明明现在是自己的时代,怎么还欠钱这么多呢。
见他错愕,李起元算起详细账来:“……皇上现在明白了吧,仅仅辽东一地,一年就吞了六百六十万两白银,大明已经支撑不住这样的军费了。”
李起元这位老臣,今天基础不是来要钱的,而是来弹劾辽东乱局是如何造成的,已经心力交瘁的他,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拼一把。
朱由校知道辽东是吞金兽,也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只是他还没想好如那边置惩罚,所以才一直没谈这事。
但今天被李起元揭开,不得不面对了。
看了一圈各人后,朱由校降低的声音响起:“朕记的天启二年初,熊廷弼刚去辽东不久,给朕上的一道奏章,称辽东军饷账面上的数量丰裕,可将士们大雪天竟然无御寒之衣,兵部账面上调往辽东的兵员,真正到辽东的不外十之二三,朕其时就知道此事涉及的不是辽东,而是朝中贪腐,但叶向高他们说没这事,朕今天想问问老师,我大明真到了如此境地,那这皇朝还存在的有意义吗?”
“皇上!”
袁可立等几位阁臣全都跪下,这事不关他们的事,可天子说出这话的震撼,让各人不知所措。
朱由校定定的看着他们,无力的抬手道:“都起来吧,咱们大明不兴膜拜之礼,男儿膝下有黄金,朕只希望诸卿既是好男儿,就应该担起责任,把天下苍生装在心里才不负圣人教诲。”
“皇上,臣等有负圣恩,请皇上责罚!”
诸位老大人,一个个脸孔发烫,纵然清正廉洁如袁可立,此时都不敢说自己无过。
作为封疆大吏身世,他如何不知道大明的政界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不敢揭开,只能自己持身中正,做那修修补补的工匠。
看到各人这样子,朱由校知道有门了,摆摆手道:“你们没贪,责罚什么,崔阁老贪了、已经自己交上,朕也从轻处罚过了,都起来吧。”
崔呈秀现在已经退出内阁,但朱由校没有亏待他,放肆表彰了他一番知过能改,然后让他去当河流总督。
这是一个肥缺,未尝没有给崔呈秀时机,看看他会怎么当这总督。
补上内阁的是徐光启,但人还没回来,依然在陕西当巡抚,被加了一个兵部尚书衔。
“刑部李尚书要告老,朕计划请回李昭华出任尚书,诸卿怎么看?”
朱由校这话锋一转,各人马上明白什么意思了。
前刑部尚书李若珪字昭华,为人朴直不阿,河北顺德府人氏,对于刑律最有讲话权。
这位老大人从底层一步步升上来,光是有关刑律的,他就当过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最后登上刑部尚书。
天启四年因不满魏忠贤辞官回家,老魏频频三番想害他而不能。
因为这位老大人跟朱由校渊源颇深,朱由校信任他,使得老魏无法栽赃陷害。
朱由校照旧皇孙时,李若珪刚刚当官不久,在行人司中担任行人,这是跟皇室最密切的外朝机构,他就抱过小不点的朱由校。
因此朱由校登位后他还被人戏称为金胳膊,史书没纪录他跟朱由校到底有频频交往。
但从朱由校看待他的情况来看,两人之间关系不会浅,否则魏忠贤怎么可能对他没措施。
这老头可是连砍了好几颗贪赃枉法之徒的脑袋,无一例外的是魏忠贤的人。
而天启四年又是魏忠贤和东林党大决战之年,正是这一年东林党内阁解散,换上较温和的周如磐等人。
原本的赵南星、攀附龙、刘一璟、韩鑛等人全部回家。
紧接着是阉党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杨涟、左光斗等一大批朝廷要员,但李若珪却是自己上书辞官,全身而退的。
……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袁可立立即亮相,其他人哪有差异意的,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有个朴直不阿的刑部尚书,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养正虽然也清廉,但他没有李若珪敢作敢当,加上天子跟他的关系,李若珪可是敢劈面顶嘴朱由校的。
朱由校见各人都同意,颔首说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说回财物的事,信王大了,你们也频频三番要他就番,以前朕没钱,不想委屈他,另有朕的两个皇妹,也到了出嫁年龄,这又是一笔钱,这些都是要内库出的,你们觉的朕要留几多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朱由校现在不跟他们争论,而是开始诉苦了,而且这理由堂堂正正。
内阁诸位和李起元一听有原理,各人开始合计起来,这事自然户部尚书最有讲话权。
大致上的开销核算之后,李起元开口道:“皇上,臣算了一下,今年的秋税快到京了,按往年的收入应该不少于一千五百万,年关将至,官员的俸禄……”
一连串的数字,听的朱由校头昏脑涨,这照旧李起元就拿简陋的说,他还不能打断,只好干瞪眼的看着对方。
最后听到他总结道:“户部要个整数,三千万两白银,另有抄家所得的绢麻布匹折价入库,其余的进内库。”
朱由校牙疼般的吸口气,这四千多万的银子,自己还没见到,就被要走三分之二,而且绢麻布匹也要被拿走。
他想阻挡来着,可他知道这已经是内阁让步了,否则以这些人性子,恐怕只会象征性的给自己留一点。
他只好哀怨的望着他们,不宁愿宁可的说一句道:“朕把粮食全都留在山西了,那也是户部的工业。”
袁可立马上回一句道:“臣等也把珠宝、古玩、字画都留给陛下了。”
无奈的朱由校只好翻个白眼,抓抓后脑勺又觉的不妥,赶忙放下手正经道:“那另有四万多两黄金,得给朕留下,给皇妹们打首饰要用。”
这话说的多委屈,各人忍不住都笑了,袁可立带头长施一礼道:“吾皇圣明!臣等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