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军议（一）
两日后。
许国都外，丞相长史大营。
在这里，曹操召开来到许都之后的首次重大聚会会议，内容就是商讨南征荆州、军力部署以及出征路线。
曹冲到达的时候，看到大帐外已经站着不少人，其中有自己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人头攒动。
曹冲四处张望，很快便看到曹彰站在人群之中。他连忙走已往，随即曹植也加入进来。
随着司礼官的一声大叫“升帐”，曹操麾下的一众文臣武将依次走入大帐，分列站好。
曹冲与其他兄弟也随之步入帐内。
一眼望去，只见大帐内济济一堂，许多为后世所知、当世的名人也赫然在列。
曹操早已在大帐正中坐定，威严地扫视着众人。
随着点卯官一一唱名，曹操不停颔首，心想：
【应该到来的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
就在这时，点卯官来到曹操跟前，奏道：“禀丞相，名册上的诸人，均已来到。”
曹操点颔首，说道：“那就开始吧。”
众人闻言，皆肃然期待。
曹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就一件事，雄师已经集结完毕，不日就将开赴荆州。现在我们就进军路线做个商议，望诸位进言，倾尽所言。”
曹操刚刚说完，众人就把目光投向荀彧，异口同声地说道：“请荀令君先言”。
作为曹操的谋士领袖，荀彧有着很高的声望，而且他的看法也很独到。
荀彧先前缄默沉静不语，现在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再一瞅，曹操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看来不说是不行。
果真不出所料，曹操开口问道：“那就请文若先说说吧。”
荀彧走出班列，环视了一遍，才面向曹操说道：“丞相，我先前在信中建议我军应轰轰烈烈地进军叶县与宛城，以此威慑对方。如今我依然是这样认为。荆州地域辽阔，人口众多且富庶，披甲之士近十万。若是寸土作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势必给我军带来重大伤亡。若能用气势震慑对手，则可打压敌军的气焰，动摇他们的军心。一旦他们军心动摇，则无心作战，而我军信心倍增，战胜敌军大有胜算，亦可淘汰伤亡。”
曹操点颔首，众人也体现同意。
曹操在心中想道：【文若刚刚所言，果真如此。去冬我从柳城回邺城的途中，曾经写信咨询过他，其时他在回信中就是这么说的。看来已往了几个月，文若的看法丝毫没有发生改变，一如过往。那么到了宛城之后呢？】
想到这里，曹操又问道：“我军到达宛城之后呢？”
荀彧略一沉思，说道：“待雄师抵达宛城，对宛城提倡攻击。另派一支轻骑，直奔襄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襄阳城。宛城距离襄阳不外两百里，轻骑快马加鞭，两日可达。只要保密，勿要走漏风声，待我军兵临城下，刘表必手足无措。”
荀彧的话音刚落，大帐之内，议论纷纷。
“兵贵神速，直取襄阳可行。襄阳城乃刘表的荆州牧治所，夺取襄阳城，便控制了荆州的决策之地，从而控制整个荆州。荀令君之看法，我等皆赞成。”
但是也有少许阻挡的声音。
刘晔看了一眼荀攸，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荀攸亦是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曹操很快便察觉到两人的异常，于是开口问道：“公达，子扬，你二人可是有差异意见？”
见二人神色犹豫，曹操再次说道：“但说无妨。”
荀攸上前一步，说道：“荀令君所言，乃奇策也，奇策可行，但并非万全之策。反之，风险极大，一着不慎，结果恐怕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荀彧脸色一凝，曹操亦是心内一沉。
“此话怎讲？”
荀攸再次说道：“宛城结实，又有悍将守卫，恐怕一时难以攻破。倘若延时太久，势必拖住我军主力。奔袭襄阳的轻骑，肯定会遭遇襄阳守军的拼死反抗，襄阳守卫力量强大，且襄阳城的结实，远非宛城可以相比，那是无比的结实，结实异常。倘若我军骑兵陷入城池攻坚战，刘表势必调派军队从后方围困。诸位皆知，刘表有十万军队，布防严密，调派军队应该不难。到那时我军腹背受敌，试问进攻宛城的主力来得及救援吗？”
曹操陷入沉思：
【公达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刚刚文若的话，我不是没有深思。其实上次看到他的回信之时，我已想到此种情形，其时便觉得此战略虽好，但确实风险极大。】
“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曹操徐徐而言。
荀攸与刘晔同声说道：“应当稳步前行，奔袭之事，应慎重。”
荀彧眼见荀攸阻挡自己，心中大为不悦。虽然他脸上隐藏的很巧妙，但是眼中稍纵即逝的寒芒，依然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缕稍纵即逝的寒芒，被密切关注的曹冲捕捉到了，同样也没有逃过曹操那锋锐如鹰隼一般的眼睛。
曹费心中顿生疑惑：【文若与公达，虽然年纪相仿，却差着辈分。然而虽为叔侄，智谋却同等出众，有时难分伯仲。意见相左，其实难免。不外公达如此果真阻挡，实属稀有，不知是何缘故？唉，奇袭，稳打，到底应当如那边置？】
就在曹操内心纠结之际，曹冲的心声来得恰到利益：
【看来曹老板又在为各人的意见纠结了，很难下决定吗？其实否则！】
曹操一愣：【你认为不难吗？难不成你另有更好的想法？】
想到这里，曹操屏住呼吸，静静期待曹冲的好想法，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曹冲的心声再次传来。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说半截留半句，到底是说照旧不说，到底他也没有好法子？唉，我要不要直接开口问他？】
曹操把眼光投向曹冲，正巧遇上曹冲望向直接的目光，同时耳旁传来了曹冲的心声：
【我要不要也发个言呢？可是......放眼全场，论年纪，我是最小的；论资历，我是最嫩的；论劳绩，我是最少的，险些是未立寸功，以前的那都是鸡毛；论职位，我即便不是最低的，那也绝对是底层。啧啧，到底是说照旧不说？哎呀，挺纠结！】
就在这时，曹冲发现曹操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威严的眉毛猛地一挑，嘴里蹦出两个字：“仓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