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言利害
看到马超并未一起前来，众人心里就已然知道，马超不行能去许都了。
果真，马腾开口说道：“并州之战后，孟起落下腿疾，想必各人都知道。这几年一直在医治，就是不见好转。这几日愈发严重，今早竟然卧床不起。”
虽然早就想到马腾肯定会找借口推托，但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因为那一仗，马超小腿受了重伤，这个不容置疑。马腾以此为理由，也算不得借口。
见曹冲等人都默不作声，马腾继续说道：“但是天子征召，我很惊骇。”
曹冲平静地问道：“前将军，那你的决定是……？”
马腾咬咬牙，说道：“老夫亲自去一趟许都。若能求得天子开恩，免了差事，我马家肯定谢主隆恩。如若不能，那我便替孟起当差，随侍天子。”
果真照旧如后世史书纪录的一样，历史没有发生改变。
曹冲并未立即说话，陷入了沉思。
众人见曹冲不说话，于是也都没有开口。
马腾焦急地期待着曹冲的回复。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希望，希望曹冲放弃征召，就此返回。随即他又在心里苦笑，怎么可能？
就在各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曹冲突然正视马腾，长叹一声：“唉，可惜！”
这突兀的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尤其是马腾。
他惊疑地问道：“使臣为何叹气？究竟是在可惜什么？”
曹冲严肃地答道：“我原以为前将军会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却不意竟然是这个结果。”
“我为将军今日的错误抉择叹气。我为将军感应可惜，我为孟起感应可惜，更为马家一门忠烈感应可惜！”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马腾以及他的两个儿子马休、马铁，同时站立起来，怒目而视：“曹令郎，此话何意？你把话说明白！”
曹冲平静地说道：“为人怙恃者，总是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即即是支付自己全部的心血，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
“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今日将军自认为是替孟起考虑，也许心中还在窃喜，以为自己救了儿子。”
说道这里，曹冲突然提高了声音，高声说道：“但你基础想不到，你今日的行为，大错特错！你，实际上是在害他！”
就在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曹冲的时候，曹冲高声说道：“将军，你正在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不光是马腾父子，就连贾诩等人也感应震惊！
马腾变得又惊又怒。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马腾竟然怒不行遏地指着曹冲，高声嚷道：“你，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曹冲平静地说道：“前将军，稍安勿躁。”
他盯着马腾，徐徐说道：“如果将军愿意，可否与我单唯一谈？”
马休立即说道：“父亲，不行。”
曹冲笑道：“少将军，多虑了。老将军久经沙场，何等大风大浪没见过，该担忧的应该是我吧？”
话音刚落，周不疑低声说道：“令郎，切莫轻率。”
曹冲看了一眼马腾，朗声说道：“我相信马将军是灼烁磊落的人，绝不会攻其不备，更不会背后耍伎俩，是吧？”
曹冲微笑着，看向马腾。
马腾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恼怒地说道：“虽然不会，怎么可能，你把我马腾看成什么人了？！”
此话一出，曹冲迅速地说道：“既如此，还请诸位离席，我要与马将军单唯一谈。”
在曹冲的要求下，众人纷纷离开议事厅。
周不疑离开之前，担忧地望着曹冲。曹冲见此，微笑着对他摆了摆手。于是，周不疑轻叹一声，离开了议事厅。
马休、马铁走出议事厅后，似乎是怒火难消，怒瞪众人。但许仪、典满等人见此，与他们对视，目光更为凌厉。
议事厅内。
见众人离开，马腾神情疑惑地问道：“曹令郎，你刚刚说我在害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何意？”
曹冲听闻此言，平静地说道：“将军，现在只有你我两人，有些话不必含血喷人，我就开诚布公地直说吧。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恕罪。”
马腾徐徐说道：“令郎请讲。”
曹冲严肃地说道：“此次天子征召，是何缘由，想必将军比我更清楚。”
马腾点了颔首，神情凝重地说道：“我知道，曹公忌惮我。”
曹冲见此，接着说道：“忌惮你的何止曹公。镇西将军韩文约，野心勃勃，一直以来妄图独霸西凉，却始终未能如愿。不就是因将军你？”
“一直以来，都是由将军你与他抗衡，若有朝一日你离开西凉，会有什么结果，将军你难道从未想过？”
马腾缄默沉静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离开西凉后，孟起将接管我的部曲，继续进行镇守。”
曹冲神情更为严肃地说道：“孟起将军究竟不如将军你这般沉稳，若韩文约心怀叵测，以阴险手段暗算他，甚至唆使他一起反叛，会有什么结果，我就不必直言了吧。”
马腾听到此话之后，神情不满地说道：“孟起岂会轻易受人摆布？！”
曹冲平静地说道：“知子莫过父，将军刚刚所言，恐怕你自己也不确定吧？”
此话一出，马腾又陷入了缄默沉静，默不作声。
曹冲见此，更为严肃地说道：“依照大汉律法，在外领兵的将领，必须将眷属送往国都。将军你一直未将眷属送去，而朝廷直到如今才征召孟起将军，已是法外开恩。”
“若孟起将军入朝为官，侍奉天子，只要不起事端，将军你还可以继续在西凉镇守，韩文约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若将军你亲自前往许都，孟起将军接管你的部曲镇守西凉，韩文约肯定会挑起事端。若孟起将军被他暗算甚至唆使，他会是什么结局，将军你与你的众多眷属，又会是什么结局，不需多言吧。”
马腾陷入了恒久的缄默沉静。而曹冲一直盯着他，不再说话。
片刻后，马腾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既如此，我已知晓。请容我回去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曹冲点了颔首，平静地说道：“明日，我静候将军回复。希望将军能做出利国、利民、利家、利己的正确抉择。”
话音刚落，曹冲与马腾同时起身离席，走出议事厅。
马腾一行人离开之前，马腾盯着曹冲，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曹冲望着马腾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