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放山先生直言不讳的说出感想。
他年事已高,对许多事看得很轻,却愈发厌恶无休无止的朝堂党争,划分以帝党和阁党为首的各大派系,围绕利益终日争斗,引发诸般祸殃,如今大夏硝烟四起,谁敢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注定等不到下一次鹿鸣宴的放山先生,只想开开心心活到老死,实在是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厌烦无比。
巡抚大人与学政孙仲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继续给老人家添堵。
放山先生已经恶心到自坏规则,直接缩短宴会流程,两人要是再不识趣,性命也有缩短之忧,知名大宗师一旦发怒,仅仅两个高境宗师全无还手之力。
“学生邵星雨,斗胆献曲,请诸位品鉴!”
放山先生话音刚落,邵星雨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他急需一场满堂喝彩来平复心境。
第一轮文章评议,他输了个彻彻底底,第三轮策论评点,收获同样不敌齐心远,仅有一条云气金缕而已,反观齐心远却拿了足足四条,比孔城都多。
因为放山先生故意多给了他一条,作为赔偿。
面对年纪、实力都不如自己的齐心远,邵星雨却恰似遇到克星,突然间诸事不顺,因而岂论如何,他都想要在鹿鸣宴中大放异彩,稍稍挽回几分颜面。
在众人注视下,邵星雨走入林间,取出一根玉萧,稳稳站定。
邵星雨一表人才,独立林中的身影颇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令与会者眼前一亮,意识映射反映至白鹿身上,便引得白鹿呦呦轻吟,满脸好奇的看向邵星雨,对他的才艺演出显得格外期待。
就是这个节奏!
邵星雨找回了熟悉的感受,心中微动,突然风起。
他暗自催发风雨气意,令林间荡起微风,邵星雨便在衣摆随风而起时,吹响碧玉洞箫,悠扬曲调旋即飘荡而出,同时有水汽汇聚树梢,凝为雨滴纷纷下坠。
萧曲一起细雨落。
为了这曲《雨霖铃》,邵星雨早在三月前便开始准备,力求将风雨气意融入曲中,到达曲与景合、景与意合的高明境界。
果不其然,耳听灵动萧吟、注视雨打绿叶的与会者们,模糊间似乎身处烘着暖炉的竹楼之内,斜倚窗台,静静观瞧窗外冷雨,竟是在风雨之中,感应沁人心脾的丝丝暖意。
连安永生都不得不认可,邵星雨简直才情出众,更况且其他人了,那头白鹿听得如痴如醉,于细雨中轻踢四蹄,竟是又让邵星雨的一首萧曲,平添几分感人之处。
待得一曲作罢,放山先生立时抚须大笑:“好!”
其余人等亦是重重颔首,不惜赞美之词,感人心弦的洞箫曲调,完美结合而立境界的风雨气意,值得众人如此肯定。
“谢先生,谢诸位。”
邵星雨找回自信,拱手轻笑,见白鹿口衔足足五条云气金缕,踏步而来,还讨恰似的让邵星雨抚摸头顶,更是令他容光焕发,一时间风头无两!
五条云气金缕,已经是单次体现的获赏极限,邵星雨长出一气,将胸中郁气尽皆宣泄而出,灼灼双目,把放山先生的神秘奖励,视作囊中之物!
总共七十六条云气金缕,看似许多,其实基础禁不住众人争夺。
有才者触目皆是,这个时候比得就是手快有手慢无。
邵星雨先声夺人,而且拿了个大到没边的开堂彩,险些是将最终大奖放到嘴边!
感受着周遭投来的惊讶视线,邵星雨志自得满,走回原位,却是全程未曾再看安永生和齐心远一眼。他已经决定无视二人,各人原来就不是一个条理的人,何须因为两个小人物,给自己找不自在?虽然没能拿到金缕玉叶有些可惜,但知名大宗师的特殊奖励,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邵星雨刚一退场,便齐刷刷的站起十数道身影,七嘴八舌的说道。
“学生姚春,赋诗一首。”
“在下罗修理,斗胆作词一首。”
“……”
这十数人中,竟然有一多数要赋诗作词。
没措施,诗词向来容易体现念书人的才情崎岖,曾经一度以此作为取士尺度。
放山先生见各人这么积极,老心甚慰:“别急别急,既然都是诗词,那就一个一个来!不外你们人数众多,先让让那几个唱歌的吹曲的,再轮你们几个上!要是另有人想作诗词,可要做好准备,继续犹豫,那就没得抢了!刚刚有个要唱歌的,是谁来着?快快唱个小曲助助兴!”
哄堂大笑中,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书生,走入场间,开口唱出的第一句,便让众人大感意外。
只因此人唱的,正是近些时日的府城热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不外这位换了节拍音律,更切合昔人审美,明显有和安永生打擂台的意思。
一样新奇事物的泛起,永远会招致守旧派的强烈反抗。
见白鹿将三条云气金缕送至此人手中,安永生马上有了深刻体会。
“老词新谱,尚可。”放山先生给予评价。
“先生过奖。”这位书生连连拱手,艰难掩饰激动之情。
在鹿鸣宴上唱出此曲,他其实藏了几分算计,意图借助安永生的热度,来给自己寻求认可。至于这种做法,是否会冒犯安永生,他可不在乎,能拿到云气金缕才是首要的!
结果证明,他赌对了,老学究们果真照旧坚定的古典派,不枉他半个月来废寝忘食拼凑旋律。
包罗郡主殿下在内的一众与会者,不禁检察安永生的反映,劈面遭到如此挑衅,泥菩萨都能被激起火气,邵星雨更是眼含戏谑瞥了安永生一眼,见他面无心情,心中暗笑不已。
小小童生而已,就算有气,在鹿鸣宴中也只能是无能狂怒而已!
放山先生忽的玩心大气,径直对安永生问道:“敬月真传,近来可有新曲?”
“回禀令德山主,晚辈当初只是随口一唱,哪里另有新曲可作?”安永生站起身来,徐徐答道。
“唉!无趣无趣!”
放山先生摇了摇头,其余众人亦是觉得扫兴。
但就在这时,安永生眸光直逼放山先生,忽而展露前所未有的强烈自信:“不外晚辈准备了几首诗词,只是不知山主夸奖,是否值得晚辈……尽显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