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抬眼看去，原本被黑雾遮住的第二颗星辰，表皮上的黑雾已经剥落了泰半，露出金光。
金光之中，原本威风凛凛的小龙变得像是筷子般细长，如同蟠龙绕柱般缠绕在一支玄色的毛笔之上。
小龙在毛笔上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却始终无法挣脱，丝毫没有适才威风凛凛的神气模样。
裴彦伸脱手，造型古朴的毛笔自星辰中飞出，落入裴彦掌心，笔杆上的小龙抬头看向裴彦，满脸惊慌：“书生，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本大爷成了这支笔的器灵？！”
“器灵？”
裴彦也一脸茫然。
他自己也才刚摸清生死金册的用法，其余的事，也是两眼一抹黑。
看到裴彦的心情，小龙就明白了一切，它颓然的低下头：“算了，你一介凡人，问了也是白问，算我倒霉。”
说着，小龙抬起头来：“书生，我们立一个契约吧。”
“什么契约？”
裴彦谨慎问道。
“我用了你的血，破除封印，因此，我若是要重塑肉身，必须用你的肉身为基。否则，你死掉了，我也会重新回到那座破庙，再次被封印起来。但我现在已经成了器灵，在你死之前，我无法脱离这只笔。那么，合则两利，不如你我定下契约，我守护你到你死为止，在你死后，将你的身体交给我处置惩罚，可否？”
小龙一脸严肃的说道。
“距离我死，至少有百年之久，你可以等那么长时间？”
裴彦问。
“你们人类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是差异的，百年时间，对我来说，不外是转瞬即逝，你若是允许，就签下这份合约，我已经成了你的器灵，你也不用担忧我会坑你。”
小龙轻笑一声。
识海中凭空泛起一张类似羊皮纸，上面写满了橘红色的火焰文字，悬在空中。
裴彦拿得手中，上面的字，裴彦不认识，但却能轻而易举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小龙没有坑他。
上面的意思或许就是，小龙会守护他直到他死去，但他死去之后，必须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小龙处置惩罚。
裴彦仔细想想，签订这份契约，确实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他穿越的书生老家乃是一个穷乡僻壤，连妖鬼都不愿意去惠顾的地方，影象中除了圣贤书外，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条龙活了那么久，又是天地间有数的神灵，作为这地方的地头蛇，一定知道许多秘密，也许对他回家有资助。
想到这里，裴彦不再犹豫：“怎么签？”
小龙似乎早就意识到裴彦会这么说，笑道：“用手指在契约上写下你的名字便可。”
裴彦闻言，伸脱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契约递到了小龙身边。
小龙盘在毛笔之上，蹦蹦跳跳的在契约上用尾巴歪歪扭扭的划拉了几笔，见裴彦好奇看来，小龙有些羞怒：“不许看！”
说完，小龙又快速划了一笔，契约飘到空中，无火自燃。
火红色的文字化为铁锁，将裴彦和小龙连接起来后，便消散不见。
小龙一脸严肃：“契约已成，在你死之前，你我皆不行违背契约，否则便会被契约反噬，受那天打五雷轰之刑。”
裴彦点颔首，他似乎是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以后那我该如何称谓你？”
“看在你帮我脱困的情况下，我允许你叫我大慈大悲福德金玉白云清风无上……玄火神君！”
神君趾高气扬，一脸你小子赚大了的心情。
裴彦面无心情，这条龙说了那么多，他一个没记着。
“算了，就叫你阿福吧。”
裴彦一拍手，决定道。
“喂，太过了吧！虽然我成了器灵，但我好歹也是神啊！”
阿福怒道。
裴彦忽视了阿福的抗议，目光停留在毛笔上：“阿福，这支毛笔有什么功效？”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我不叫阿福！”
阿福呲牙咧嘴。
“你不是器灵么？”
裴彦疑惑。
“本大爷又不是天生的器灵，这家伙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新房，本大爷刚住进里面，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等本大爷熟悉了这屋子的结构，也就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了。”
阿福答道。
“明白了。”
裴彦点颔首。
……
东都。
稀薄的晨霭飘荡在青石板铺就的驿路之上，现在照旧清晨，驿路上的人流却已经是络绎不停。
在这条驿路上，有一小我私家特别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书生，书生长相极为俊俏，一身黑袍，一头乌黑油亮的黑发被一支木簪端规则正的束在脑后，身后背着一个青布包裹。
但引人注目的并不只是书生的俊俏，另有他手中牵着的羊群以及肩膀上那只困的摇摇欲坠的玄色狸花猫。
没错，这个书生就是裴彦。
裴彦打了个哈欠，向前方望去，一座巍峨的城门耸立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那是东都的正东门，青龙门。
东都，是景国最为富贵的国都，天下首善之地。
凭据书生在书中读到的以及旁人的议论中，裴彦已经总结了东都的大致模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东都更像是自己那个时代的长安。
风烟壮盛，参差十万人家。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甚至另有高鼻深目的胡人，粟特人，阿拉伯人不辞万里，来到东都，只为瞻仰景国风华，或者贸易奇珍异宝。
这是一座富贵的国都，但与自己那个时代差异的是，在这富贵之下，更是藏匿了无数妖魔鬼物，神仙妖怪，这是一个神灵与人同行的时代。
但裴彦却丝毫提不起劲来。
倒不是不想瞻仰景国风物。
而是，昨晚跟阿福吵了一夜。
就为了这个称谓，两人差点大打脱手。
到最后，照旧靠着裴彦机智的辩才和许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这才让阿福认下了这个称谓。
这玄色狸花猫的形象也是如此敲定的。
阿福的本体被困在那支不知名的毛笔之上，因为被封印的太久了，也不想一直呆在裴彦的识海之中。
因此也就显化了一个形象。
原来阿福是想用自己本体的形象，但被裴彦好说歹说，这才改用了玄色狸花猫的形象。
“哎，你们听说了么？听说昨夜有暴雨是有仙人乘龙而至，在降妖除魔！”
裴彦身前，一名男子激动无比的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听到这话，裴彦和阿福对视一眼，齐齐竖起了耳朵。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们说的似乎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