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锋芒
接近黄昏时分，殷嵩匹俦才从宫中回来。此时，殷府已经备下了丰盛的晚餐，究竟回帝都后的第一餐不能急遽而就。更换下朝服后，殷嵩坐在了桌子最北面的上位，左手边是殷夫人，殷詹则坐在了父亲的手边，殷嫣然坐在了紧临着殷詹的位置。殷夫人左边则是孙姨娘和年仅六岁的三女人殷雪苏。
管家殷域打正门进来，前倾着上半身，问道：“老爷，夫人，可否开饭。”
“开饭吧。”殷嵩已经觉察出几位子女都已期待的焦急。“殷域，这边部署好，你带她们，”殷夫人顺手一指席间侍候在列位主子身后的奴婢们，“也尽早开饭吧，今天就免了席间伺候了。”
接下来一道道精心准备的佳肴，满满摆满了圆桌。冬菇炖蛤，双味生虾球，豉香比目鱼……看到桌子上满满的菜肴，食欲大开，殷嫣然快速锁定了那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恨不能父亲赶忙动筷子，她们才好开始用膳。用餐之间，除了殷雪苏吵嚷着要吃甜品，孙姨娘假斥了几句，一家人吃的倒是很平静。很快，孙姨娘就带着殷雪苏向殷嵩匹俦告退了，殷夫人嘱咐了几句帝都天凉不比清台，夜间婆子丫鬟伺候周全之类的话。
这边殷詹、殷嫣然也吃的差不多了，正要向爹娘告退，殷嵩却提前发话了：“詹儿，然儿，你们跟我到书房来。”说罢，起身稍整衣服，便率先走出了用膳房，留得兄妹二人相互悻悻地看了看对方，又将目光投向母亲，看到殷夫人点了颔首，二人放心追随父亲向书房走去。
掀开书房的门帘，殷嵩已经坐在了书案旁，翻看着家中的珍藏本，头也没抬，“你们可了解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他们家虽然在西北的清台待了七年，可对于帝都的事情并非陌生。尤其是定德帝的五位皇子，除了尚在襁褓中的五皇子，其他四位各有千秋，通权达变，卓尔不群。
大皇子袁衍江，年二十二，乃德妃刘司雁之子，德妃的娘家正是瑞朝四各人族之刘家。这几年大皇子在东北战事上屡立军功，且德妃圣宠不衰，又有了刘家的支持，一时声势浩荡，立储之声不停于耳。
二皇子袁衍沧和五皇子袁衍海，皆为贤妃之子。虽然贤妃没有权势显赫的娘家，但是作为当年昭云太子的侍妾，不仅能赶在太子妃之前生下二皇子，其后又接连不停为昭云太子生下皇长女和皇五子，一步步从侍妾升为太子庶妃，继而太子登位后成为四妃之一，能耐不容小觑。袁衍沧正领着帝都左右羽林军要职，帝都军力尽握手中。
三皇子，袁衍波，生母乃逝去的云贵妃云素晴之子。说起来这个云贵妃，实在是无福之人。云素晴与昭云太子乃青梅竹马，昭云太子少年之时便由先帝赐婚成为太子侧妃。昭云太子对其千般痛爱，很快有了身孕却在妊娠五月之时突然腹痛不止，流下一成型的男胎。
其后两年大皇子、皇长女、二皇子接连出世，云素晴却一直未曾有孕。昭云太子为其寻访名医，每日又有名贵补药滋补，终于生下三皇子。没多久，便香消玉勋了。贵妃的头衔也是昭云太子登位后加封。
失去生母的三皇子，则交由太子侧妃——如今的淑妃顾易梦代为养育。淑妃娘娘只为皇上生过两个公主，都未满三岁夭折了，其后也再无所出。
淑妃娘家是四各人族的顾家，其兄顾承光现在已经世袭宁国公爵位。定德帝将三皇子交给淑妃抚育，预计也是看中了淑妃无子无女，娘家又如日中天，本意是不忍云贵妃之子受委屈，意在爱屋及乌对三皇子委以重任。
只是说来也奇怪，定德帝对三皇子似乎没有凡人想象的那么疼爱，哪怕三皇子四岁之时便出口成章，名动天下，定德帝也未曾对其褒奖，而是严厉苛责。从那以后，三皇子也徐徐消沉，更没有少时的满腹才气。如今也只领着礼部的闲职，并未有大作为，倒是他美如冠玉的倾世之资一直为天下人所乐道。
四皇子，袁衍河，皇后段灵凡嫡子。段皇后正是殷嫣然的姨母，殷夫人之姐。殷夫人乃四各人族段家庶出之女，许配给殷嵩做了正室夫人。而段家嫡女段灵凡当日则入主东宫贵为太子妃，现在又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要论嫡庶有别，四皇子自是因着打娘胎里带来的金贵身份，对立储之事见义勇为。
“詹儿对皇家之事略有了解，不知父亲为何有此一问？”殷詹有些不明所以了，父亲往日里将帝都之事并未特意回避他和嫣然。
“恩。”沉吟了片刻，殷嵩方又开口“皇上召我入宫，似乎有意让詹儿你入朝为官。此事非同小可，今日之事，你们须要谨记于心。皇上在位十载，却未曾立储。今日大皇子声势愈盛，荣国府刘葳也数次上谏恭请圣上早日立下储君。皇上怕是心里并不宜心大皇子，相关奏章留中不发，关于立储之事只是只口不提。”说完这几句，殷嵩又只管缄默沉静着低头看起书来。余下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不清楚父亲到底意欲作甚。
“詹儿现在已到行冠之年，入朝为官，并无不行，父亲。只是詹儿不明白，为官之事与立储之事又有何关联，请父亲为詹儿解惑。”到底照旧年轻沉不住气，殷詹先开口问道。
“为官之事，并无不妥。”殷嵩说完，抬起头看了看坐着的两人，知道他们一定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意思。
“可是皇上让哥哥追随某位皇子？”此话一出，殷嵩对这个从进门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儿审察了一番：这个女儿从小就机智过人，看似痴缠顽皮，对于臆测人心，预测时局倒是有过人之处。这方面，詹儿到不如然儿领会的快，她才十一就能猜到我的意思，可惜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
“皇上让我追随四皇子么？”殷詹觉得论关系亲疏，皇上应该会让自己辅佐皇后姨母的嫡子。
殷嵩并未立即回覆，反而问起来嫣然：“然儿，你先说说看。”
放眼看了看父亲的神色没有什么不悦，嫣然斗胆地说了起来，“并非如此。恐怕皇上想要哥哥追随的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