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撑腰
片刻后。
周家两兄弟搬来了凳子,孙里正、何秀才、李掌柜三人纷纷落座。
坐下后,孙里正开口询问道:“有财,你们家这是不计划要胖喵儿了?”
有财,原名周有财。
也就是周家老爷子。
他听了问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的事!”
“我们咋可能不要胖喵儿,我一直把她当结婚孙女!”
周老爷子的目光瞥过周老太太,隐隐有些埋怨。
一家人好好的,他也不想让这老太婆起幺蛾子。
奈何周老太太性格强势,他做不了主,只能听之任之。
这会儿听了孙里正的问话,周老爷子心忽悠的颤了颤。
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家里想让胖喵儿给四郎做童养媳,胖喵儿差异意,她奶说了她两句,俩人话赶话,就、就……”
“是误会!是误会!”周老爷子擦了一把汗。
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审察着孙里正的脸色。
孙里正是一村之长,村里大巨细小的事情都归他管,他提倡火来,周老爷子也打怵。
可是听了他的解释后,孙里正的脸色不光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昏暗。
他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沉声道:“这哪里是误会!”
“你们是在欺压胖喵儿啊!”孙里正叹气,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胖喵儿要离开周家。
因为周家基础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可话又说回来,给周家做童养媳也没什么欠好。
知根知底!又有周老三在,胖喵儿也受不了委屈。
奈何胖喵儿不愿意。
“小胖喵儿,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拿回方单离开周家?”考虑到胖喵儿的年纪,和以后的生活,孙里正转过头,再三确认。
“是!”
掷地有声的童音响彻在屋内,坚决又决绝,取消了孙里正最后一丝疑虑。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劝了。以后的路,自己好自为之吧!”孙里正摇了摇头。
多年前,郑成义帮过他一个忙。
这会儿他泛起在这里,给胖喵儿撑腰做主。
权当是还她父亲的人情。
想通了这一层,孙里正斟酌着道:“有财,我记得村子边上那五亩地,还在郑家名下。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把它还给胖喵儿吧。”
“究竟是人家亲爹,留下来的工具。”孙里正好言好语的商量着。
哪知周老太太基础不给他这个面子,立即阻挡:“不行!绝对不行!这地不能给她。”
“我们老周家养她这么多年,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需要银子,收她五亩地,自制她了!”周老太太脸色吧嗒落了下来,直接回呛。
若是平时,她碍于孙里正的威严不敢多说,这会儿涉及到自家利益,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白眼狼,养不熟,连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想让我周家白白养她,门都没有。”
周老太太越说越觉得有理,腰板也不自觉的随着挺直,似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咳咳!”
一旁的李掌柜听了他们的对话,清了清嗓子插话道:“周家婶子,话不能这么说。”
“诚然,胖喵儿这两年的吃穿用度,确实是周家出的银子,可同样,五亩地的产出也一直归周家所有,两两相抵,如此便扯平了。”
李掌柜年纪不大,二十六七岁,穿着藏青色的直缀长褂。
他个头不高,身体微微发福,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十分和气。
“周家婶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李掌柜笑了笑。
他读过几年书,精于算数,科举落榜后,就去镇上的酒楼做了掌柜。
平日里收些柴火,鸡蛋、家禽、野物,野味都是可着大石村的人先来。
从不压价,深得村民尊重。
口碑极佳。
就连周家也成过他的情。
这会儿他突然开口帮胖喵儿说话,说的还句句在理。
弄得周老太太有些哑口无言。
身子一拧,爽性胡搅蛮缠起来:“我不管!这五亩地,一直以来都是我家在打理,就得归我周家所有。”
“呃!”李掌柜一噎,摇了摇头,眼里透着些许无奈:“婶子你这么说,就是不讲原理了。”
“这事闹到官府,可是要挨板子的。”李掌柜的目光扫过孙里正,在获得他的体现后,立刻作声恐吓。
一旁的何秀才,顺势接话:“凭据大齐律例。侵占他人田地,钱财,拒不送还者,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这、这不至于吧?”果真,话音一落,周老太太怂了。
小老黎民最怕什么?
虽然是见官。
“不至于?”李掌柜轻笑一声:“婶子,你有所不知,三十大板照旧轻的。”
“前着日子我酒楼里,来了几个衙役,听他们聊起,有个村民,佃了邻居家的两亩地,一种就是十年。”
“今年邻居想把地要回去,却因不小心遗失了方单,让村民起了小心思。”
“想要赖账,于是两家闹到了县衙。”
“县令大人传唤了书吏,翻找出当年田地挂号在册的卷宗。”
“确认田地归属后,不光打了那村民三十大板,还处罚银二两。”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苦呢!”李掌柜的声音不徐不缓,说的云淡风轻,恰似只是讲一个无意中听来小故事。
落在周老太太耳中,却让她后怕连连。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眼里透着惊恐,转过头求助的拉了拉周老爷子的袖口。
小声唤着:“老头子、老头子你说句话呀!”
我能说啥!
周老爷子默默吐槽一句。
在周老太太殷切的目光中,他只好讪讪的开口:“都、都是一家人。自家的事,自家解决,不用惊动官府。”
“对对对!不用惊动官府,不用惊动官府。”周老太太小鸡啄米似的颔首。
一边连连摆手,说话的速度像机关枪,生怕说完了,会挨板子。
“哼!”就在这时,胖喵儿秀气的小鼻子哼了哼,威胁道:“还地!否则我就去报官。”
“打你板子!”胖喵儿眼睛一瞪,仗势欺人的劲,活龙活现。
“你!”周老太太语塞。
她不想挨打,又不想服软,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持不下。
过了许久。
何秀才轻咳一声:“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不妨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