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医院的人没拦住，她已经上去楼顶了，你注意宁静，我这边已经联系了消防。”
耳机里传来林原的声音，杜沐卿抿唇，加速了奔跑速度。
“宋亦安”，在走上天台前，她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很快耳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阴沉沉的天终于又落了雪，一片一片，逐渐变得密集。
“下面由你”，杜沐卿推开天台的门，有雪花落在她的眉眼间，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声音冷静又平稳，像是成了另一个宋亦安：“全权指挥我。”
柏琦玉伫立在天台边缘，身影单薄。
她缓慢的脱了羽绒服，里面是条红色连衣裙，在这苍白的世界里，亮得像一簇火。
几个保安远远的站着，基础不敢接近她。
杜沐卿往前迈了几步，柏琦玉看着她，摘下了那笼罩多年的玄色口罩。
杜沐卿脚步未停，目光平稳。
柏琦玉被这份冷静触动，扬唇给了对方一个友善的微笑。
杜沐卿却顿住了脚步，在原地看她。
在柏琦玉的笑容变僵之前，女子桃花眼一弯，也露了笑，声音赞许：“你真漂亮。”
“介意我已往坐坐吗？”杜沐卿问。
柏琦玉愣了一下，犹豫半晌。
“可以，如果你不怕我推你下去的话。”
杜沐卿用行动体现了自己的选择，她快步走到柏琦玉身边，坐下来。
高楼耸立，她坐在顶端，动了一下挂在外面的双腿，似乎能踩到正在下落的雪。
杜沐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坐吗？别站着。”
柏琦玉摇头：“不了，坐下就欠悦目了。”
杜沐卿仰头看她：“那我坐着也欠悦目吗？”
对于一个刚刚夸赞自己漂亮的人，柏琦玉说不出重话来，况且面前这个女子，真的很漂亮。
她是那么的自信柔软，一看就是在蜜糖罐子里养大的。
柏琦玉与她对视半晌，优雅的顺了顺连衣裙的边缘，轻轻坐下了。
光一样的人，对于自己这样身处黑暗的，无论如何，都想接近啊……
两人紧挨着。
杜沐卿其实没想到她会靠自己这么近。
一般情况下，这类想要轻生的，都市离其他人很远，保持一定的可控距离。
靠她这么近，只有两种可能。
一：想带她一起下去。
二：有足够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杜沐卿的直觉说是第二种。
但有人不这么认为，耳机里传来林原咋咋呼呼的声音：“沐卿，真是救大命了，你怎么敢啊，这也太不宁静了！”
宋亦安沉沉的送了他两个字：“闭嘴。”
林原呜呜呼呼的加速消防布设。
“畏惧吗？”杜沐卿晃悠了两下腿，闲聊似的问。
柏琦玉看了一眼：“怕。”
回覆的直白。
“那还想下去吗？”杜沐卿不问她为什么怕也要上来，只大意问她还想不想活。
“不知道呢”，柏琦玉抬起自己的腿，对着远处看自己的脚踝，又侧头问杜沐卿：“悦目吗？”
女子小腿纤细，脚上穿了双白色凉鞋，只挂着前面的脚骨，后半部门和脚趾全露在外面。
“悦目，莹白如玉，纤细又脆弱，可爱的很。”杜沐卿做出评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看，还泛红，更显白嫩。”
又是直白的夸赞，柏琦玉看着她真挚的脸顿了一下，寂静如死水的眸子里泛起些异样的情绪。
“你是说我的脚，照旧我这小我私家？”她问。
杜沐卿浅笑着回覆：“都是。”
“真的？”柏琦玉低笑一声，紧盯着对方，像是只阴冷的蛇在吐信子。
只要杜沐卿有半分伪装都市被她察觉。
从小到大，明里暗里的夸赞她听过无数遍，但自从那场车祸之后，各人对她的态度就都变了。
久违了。
这直白的，热烈的目光。
杜沐卿抬手，轻抚上她的面颊，冰凉的手指顺着额角，眉骨，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边。
她在上面摩梭了两下，问：“疼吗？”
柏琦玉回覆：“还好。”
杜沐卿的手没收回来，继续往下了到了她的胸前：“这里呢？”
柏琦玉握住她还要继续下滑的手：“你像是在耍流氓。”
杜沐卿无所谓这个评价，耸了耸肩：“美女嘛，想摸摸也正常。”
柏琦玉也露了笑：“这语气可真渣。”
“白明川挺混账。”杜沐卿将手往她手里塞：“捂捂，冻死了。”
柏琦玉觉得可笑：“我只穿了一件，为什么你倒是比我还冷？”
“天生畏寒吧，不外我可是因为你才上来的，美女姐姐得对我卖力不是？”杜沐卿将自己的重量压了一半在她身上。
两人头靠头凑在一起，交颈天鹅似的，亲密无间。
后面一众保安颤颤巍巍的对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这人咋这么胆大呢？
院长抬手压下他们的声音：“别作声，相信她。”
杜沐卿听柏琦玉骂了一会儿白明川，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就像上次宋亦安提出的一点，G人格漠视他人生死，但对自己照旧很重视的。
他们趋利避害是本能，柏琦玉并不应该这么胆大的直接坐下，还跟自己靠的这么近。
除非……她不是。
杜沐卿意识到自己进入了误区，犯了最大的错误，先入为主的认为柏琦玉是G人格。
那如果她并不是呢？
杜沐卿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她坐在这里是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耳机里响起男人降低暗哑的声音：“收心，想措施撤回来。”
林原的声音同时响起：“沐卿，我从罗思思那里问到的几小我私家定位显示怎么都在医院啊？”
杜沐卿心中剧震。
柏琦玉……原来只是一个引子。
那边林原已经忙乱起来：“那几小我私家怎么也在往顶楼跑啊，在你们劈面那个楼！他们不会也要跳楼吧这……”
柏琦玉说完了，正在看她。
杜沐卿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羽绒服上沾染的灰尘，走回天台里面，朝她伸脱手：“回来吧，目的已经到达，他们在上楼了。”
柏琦玉嘴角的弧度拉大，将手递给她，却是猛的用力往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