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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微

第二十八章 有花有酒,有朋友

探微 冥龙鬼医 5710 2023-12-18 19:45:56

  1

  “今夜我要长街乘轿,凤冠霞帔过小桥………”

  房间里传来了付源格外阴间的手机铃声。我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铃声响了许久,才听到付源迷迷糊糊又沙哑的声音。

  “喂?嗯,没事老师,都挺好的,我明天上班就回去找您拿出科题。沈辞?他……跟我们在一起呢。好,就这样,拜拜。”

  平静了几秒,突然付源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哀嚎:

  “卧槽我衣服呢!”

  付源冲出房间,光秃秃地与我四目相对。我现在真的很庆幸昨天晚上给他留了条内裤。

  我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他吹了个口哨。

  “呦靓仔,身材不错。”

  这句话是事实,虽然付源瘦得跟个猴似的,但是不得否认,他是有腹肌的。

  “你是不是给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听到他这样问,我慢悠悠地站起来走进卫生间,一边从洗衣机里拿出他的衣服一边帮他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里,我赶忙给董老师发了个微信,跟她报个平安——付源说他是小夜班上了一半跑出来的,所以我觉得照旧跟董老师说一下比力好。

  “真是辛苦你们了,还得费心这事,还好没出岔子。”

  董老师叹了一口气。

  “沈辞这孩子……唉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多亏有你们这些朋友,也记得和秦老师另有你们领导员说一下吧,之后可别再出这种事了。”

  董老师说得对,今天还好我们把他弄下来了,以后可不保证,照旧有须要让他们二位知道一下。不外至于我们是不是朋友……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覆这个问题。

  还好第二天我们三小我私家都是休班,否则折腾这一夜再去上班,不说身体受不受得了,单是这迷迷糊糊的精神状态,我也不敢去做项目——究竟不敢拿患者开玩笑。

  在跟秦老师和领导员打过电话讲清了前因结果,而且一再保证沈辞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很宁静后,她们照旧不放心,一定要我们——尤其是沈辞找个时间回去跟她们劈面谈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腾出空来看一眼躺在客厅中央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两位活爹。在回来的路上付源趴在小区绿化带里差点把胃吐出来,我相信那一片的草过段时间一定会长得很好。我把付源背到他自己的床上,又把他沾满了呕吐物的脏衣服拔下来扔进洗衣机里。

  沈辞还好一点,除了裤子有些脏,但是好歹没有像付源那样吐得满身都是。我原本想把沈辞扔在沙发上算了,但是转念一想,万一他着凉了更麻烦,索性把他拖到了我的床上。当我忙完这一切躺回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突然闲下来,很快我就感应了困意。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个梦,梦到沈辞从楼顶一跃而下,从我的身边掠过,在地上迸溅出一朵血红色的玫瑰。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的脸,心情夹杂着怨恨和不甘。我甚至能感受到咆哮而过的风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这一觉我们都睡得很沉,直到中午十一点,才被付源的手机铃声吵醒。

  我把付源的衣服晾到阳台,又躺回沙发上。

  “所以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抱着沈辞唱跳rap,又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事么?”

  付源是一个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一紧张直接从脸红到整个胸口。

  “不外看沈辞的样子似乎还好,不用太担忧他了。”

  “那就好……”

  付源松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坐到我旁边,从茶几上抓过来一根上次吃外卖剩下的一次性筷子抵在我的喉结上:

  “昨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现在就杀你灭口。”

  “我昨晚在哪睡的……卧槽你俩干嘛呢?”

  沈辞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撞见付源没穿衣服趴在我身上的场景。原本睡眼蒙眬,结果一下就精神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俩了?”

  我和付源对视了一眼,他刚想开口解释,就感受到了异样。我在他的胸上抓了两下,然后对沈辞说:

  “知道了还不走,别延长我俩。”

  “WDNMD!!!”

  付源挣脱了我的束缚,跑回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怎么了?”

  “或许……过敏了?”

  我坐起身子,走到卫生间整理一下。镜子里的我脸上长满了胡茬,眼睛肿得不像样子。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我躺回沙发上,沈辞坐在我劈面的位置,期期艾艾的开口:

  “敬威,昨天的事……”

  “昨天?昨天什么事?”

  我抬

  “就是昨天我……”

  “昨天晚上咱们三小我私家一起吃了宵夜,你们两个喝多了。其他的事我不记得了。”

  我顿了顿,增补道:

  “我想,付源也不记得了。”

  沈辞听懂了我的意思,小声地说了句:

  “谢谢。”

  我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已经见到了日出,那前一天夜里的雨疏风骤又何须再去揪着不放。

  付源也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走进卫生间洗漱。我把手机放在沈辞面前,给他看昨天晚上秦老师和领导员的微信纪录。

  “昨天晚上有两位女士跟我聊到了深夜而且体现今天一定要约见你们二位。”

  “你上抖音看看同城,昨天那事要是没上同城就谢天谢地吧。”

  付源或许在刷牙,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沈辞缄默沉静片刻,站起身来。

  “你干嘛?”

  “回学校,领导员不是要见我。”

  沈辞走到门口,换好鞋子。

  “你等会。”

  付源拿着毛巾走出卫生间。

  “干嘛?”

  沈辞已经打开了大门,但是被付源的叫声停在了原地。

  “一起啊,等我易服服,开车去。”

  2

  “你觉得他们在里面聊啥呢,这么半天也不出来。”

  我和付源坐在领导员办公室劈面的楼梯间里,一人抱着一包辣条嚼得津津有味,导致满走廊都是一股清新淡雅的辣条味。不外我们也不怕导员发出尖锐爆鸣声,究竟办公室里那个活祖宗已经让她昨晚尖叫够了。

  领导员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九楼,说实话,大学的时候很少来这里。原因无他,用付源的话讲就是:

  “就凭你在大一的时候告诉领导员别再邀请你进学生会了,延长你出去玩和在国旗下演讲隔空喊话废青You fucking piece of shit get the fuck out of my face you fucking loser!这两件事,领导员没给你脑袋拧下来都算是客气的了。”

  赞同他的看法,不外不赞同他的表述。

  “我对这种严肃的场所过敏,分分钟休克给你看。”

  我拽出一根辣条,三两口吞下了肚。付源也是满嘴流油,我俩现在一定把法检学院老学长们的脸丢尽了,毫无形象可言。

  “说点正事,中午你计划请我吃点啥?”

  付源停止咀嚼,瞪大眼睛看向我:

  “年老,摸摸你36D之下的良心,我都穷成这样了还让我请你?”

  “哎呦喂,穷这个字从我们付令郎嘴里说出来多新鲜。”

  我绝不客气地用阴阳怪气回怼他。

  “开着SUV随处跑,另有我的院长舅舅,你穷?那我是啥?大兴安岭马喽成精么。”

  付源不再说话,半晌突然抬起头: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我舅舅那里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看他,不外我能感受到他的惊讶——因为我太过淡定。

  “我以为你会惊讶。”

  “我为什么会惊讶?”

  我看向他,笑着问。

  “你是付源啊,不正常也很正常。”

  “滔滔滚,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不会为了所谓的牢固放弃你追逐的自由。”

  我说出了一句让我自己都感受震惊的话。

  他是付源,四年的生活我不敢说十分了解他,不外我可以肯定他不会成为所有人预想的样子。虽然平时感受他神经不正常,不外我知道,他不外是用最玩世不恭的样子保持着对这个世界最极致的清醒。

  “你是了解我的。”

  付源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撇过头去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也没像从前那样急着把他的胳膊抖下去。

  “我想去支教。”

  “去哪里?”

  “去西北,或是云贵,不外我最想去的照旧XZ。”

  说起XZ,付源的眼睛里似乎闪着光。他之前与我说起过,他的梦想就是去XZ,看一看布达拉宫,去雪山的顶上听雄鹰飞过的啼鸣声。

  一如他所憧憬的自由。

  “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想好了,这条路很难,欠好走。”

  我把吃完的辣条袋子扔进垃圾桶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嘴上和手上的油擦洁净。

  “我知道欠好走,可是我偏要去试试。二十几年,我也想为自己勇敢一次。”

  付源从我手里接过卫生纸。

  “如果一辈子都凭据别人心中的样子去活,那也太无聊了。”

  “你们俩……在干嘛?走不走?”

  说话时,沈辞走进楼梯间。我没有起身,抬头看向他。

  “着什么急,坐会。诺,给你买的辣条。”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辣条丢给他,示意他坐到我们斜劈面的楼梯上。沈辞皱着眉头盯着楼梯看了几秒,照旧没有说服自己坐下。我倒是也不在乎,耸耸肩。

  “中午吃什么?”

  我问付源。

  “还吃?鬼医写的这么多剧情全是在吃,我都怀疑他大学除了吃没干此外。”

  付源没好气地说。

  “大学生嘛,有点钱全炫嘴里不也正常,咱主打一个恩格尔系数。”

  沈辞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和付源斗嘴。也不吃辣条,而是把包装袋攥在手里,捏出了不少褶皱。

  “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终究是沈辞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确实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这事是你的私事,我们没须要知道。”

  我很坦然地告诉沈辞,付源也在一边点颔首。

  “你们欠好奇么?”

  “好奇啊。”

  付源站起身来扶着自己的腰,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腰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但是好奇和追问是两件事,横竖我觉得追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挺不礼貌的。”

  “不用那么婉转,就是挺缺德的。”

  付源坐回我旁边,顺便跟我击了个掌。

  “我……有点羡慕你们了。”

  沈辞垂下眼眸,有一些落寞。

  “羡慕啥,羡慕我俩没心没肺?”

  “不,是羡慕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打住,你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男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庞大。聊得来就聊,聊不来晤面也能打声招呼,哪来的好与欠好。”

  我绝不客气地打断沈辞,因为我知道他又要开始“各人都瞧不起他”那一套。

  “没有人瞧不起你,因为没有人有空去看别人,各人都在自己的路上谁有闲心眼睛天天往别人那里瞟。”

  我无所谓沈辞会不会生气,我只想把自己的立场讲明清楚。沈辞应该还在消化我说的话,不外看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预计是有点消化不良。

  “敬威的意思是,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而且都是成年人了,哪里还需要搞小学生那一套跟谁好跟谁欠好,都是爷们,不用想那么多弯弯绕绕。”

  付源出来打圆场,虽然他的解释和我的想法有些收支,不外无所谓了,凭据他的思路也挺好。

  沈辞的脸色肉眼可看法缓和了不少,我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搪塞源说:

  “走吧,去看看吃点啥。明天回科室里记得拿出科题和实习手册,下一轮要去妇儿楼了。”

  3

  做完了一批样本后我来到休息室里写出科心得,能能和苏婉一左一右坐在我的旁边。我放下笔,抬起头看向这二位。

  “你们二位有啥事?我哪里惹到你们了?”

  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你就没什么要讲给我们听的?”

  田哥和日成也凑了过来,四小我私家八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讲什么,出科题写完了么就在这八卦?”

  我一边高声地说,一边环视了一圈,确定沈辞和付源没在房间里,我掏出了手机,示意他们有话上微信说。

  他们几人明白了我的意思,四散开,然后各自掏脱手机。我拉了个QQ群,里面只有我,田哥,能能,苏婉,日成五小我私家,连付源都没在里面。

  苏婉:所以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啥?怎么昨天看秦老师一脸黑线地跟我们讲别有太大压力,考研不是唯一出路。

  能能:是不是沈辞那边出了什么情况?看他早上一来就被叫去主任那里了。

  田哥:我怎么觉得是付源有什么情况?感受他今天似乎心不在焉地,是不是俩人又打起来了。

  日成:付源和沈辞打起来了?我站付源。

  我抬起头,冲他们轻咳一声。他们几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我,然后都看到了我快翻进脑仁里的白眼。

  敬威:你们听我讲完好欠好,这事有点庞大。另有姚某人@日成,你生怕事小是吧。

  随后,我把付源发给我的视频转发到群里。几秒钟后,能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卧槽?”

  我抬起头看向她们,看到苏婉赶忙捂住了她的嘴。能能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微微起身看向门口。还好房间没有人进来,如果这时候付源或者沈辞进来,那真是尴尬到脚趾扣地。

  田哥:你开玩笑吧?这是沈辞?他跳楼了?

  能能:因为考研?怪不得昨天秦老师那么说。

  日成:所以跳了么?

  我:……那适才飘进主任办公室的是鬼么?

  苏婉:我就说这俩人是真爱,沈辞跳楼都要喊付源。

  我:……

  田哥:……

  日成:……

  能能:……6

  “你们在干嘛?这么平静,我还以为没人呢。”

  正当我们对于苏婉团体无语的时候,菲菲老师突然进了房间,吓了。我们一大跳。

  “反映那么大干嘛?做了啥亏心事?”

  菲菲老师看向我:

  “敬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警告你啊不告诉我我可不给你出科证明签字。”

  “没有,这不是……吃瓜呢嘛。”

  “吃瓜?吃什么瓜?”

  菲菲老师也来了兴趣,我示意她在我旁边坐下,把手机里的视频调给她看,然后跑到门口盯梢。

  像做贼一样。

  “啊?这真的假的?”

  片刻,菲菲老师把手机还给我,一脸的不行置信。

  “真的,那天晚上我和付源费了驴劲才给他弄下来。”

  “就因为考研?”

  “是啊。”

  菲菲老师从震惊,到鄙夷仅仅用了一秒。

  “这么点小事就跳楼?那以后可怎么办?作为一个医者心理蒙受能力还这么差么?”

  我赶忙示意她小点声,然后解释:

  “其实也能理解,沈辞……怎么说呢,一直有些没来由的自卑。从咱们旁观者的角度看可能没啥,但是放在他眼里可是要了命的大事了。”

  菲菲老师叹了口气:

  “怪不得适才看到你们秦老师一脸愁容,第一次做实习秘书就碰到这事。你们也好好劝劝他吧,可别真失事了。”

  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很感伤地说:

  “在医院里轻生的人见了不少,有被救回来的,也有没救回来的。我其实挺好奇的,死都不怕,还怕在世去面对么?”

  “那您觉得,寻死的人是想开了?照旧没想开?”

  苏婉突然问道。

  缄默沉静半晌,菲菲老师很认真地说: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开,但是若不是被逼到份上了,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菲菲老师顿了顿,继续说:

  “只是在旁人眼里或许这道坎不外是一个土丘,迈已往就好了。而在他们眼里就是不行逾越的高山,没有勇气去翻过它,所以才选择用最极端的要领。”

  “所以这个事情您觉得旁观者清?”

  我问道。

  菲菲老师点了颔首,说:

  “政府者迷旁观者清,也有可能是刀没捅到自己身上所以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才气堂而皇之地用旁观者的角度去指责那些自杀的人愧对他人。”

  菲菲老师把U盘插进电脑里,一边翻看PPT一边说:

  “不外我觉得,作为医者肯定更知道生命的名贵。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的人,又能珍惜什么呢?我想这点上,你们在急诊应该深有体会吧。”

  菲菲老师说得没错。追念起在急诊的那些时日,我们见过了那么多悲欢。警铃响起,救护车逆着风咆哮而来,送来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岂论之前因何,现在他们的身体在替他们努力地求生。

  若是世有灵魂,飘荡在肉体旁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羡慕那些活生生的人?

  我不知道。

  不外我想更重要的,是好好地活在当下。

  有花有酒有朋友,有梦想有未来也有期待。

  “出科的工具准备好了,就可以收上来,我给你们统一签字。”

  菲菲老师拔下U盘,起身准备走出房间前,突然停下脚步,对我说:

  “敬威,去了妇儿楼,也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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