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凤栖于梧

　　当初老头给她洗筋伐髓的时候都没这么疼，顾永生闭上眼睛，都不敢动。

　　顾定祥那个王八蛋真是够狠的，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基础就是把她往死里打。

　　背上的疼痛连绵不停，险些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这样继续下去，伤口发炎，接近着就会高烧不退，身体越来越虚弱的。

　　顾永生心里清楚，她不能就这么躺着。

　　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在的地方，一件很脏的屋子，椅子凳子上落满了灰尘。身下垫着垫着的棉被也是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

　　但是这个房间她再熟悉不外了，这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梧桐苑……

　　疼痛就像是针尖，轻缓的扎在她的心头。密密麻麻的疼，容不得她忽视。

　　“凤栖于梧，永生，你的身后是长安顾家，清和崔氏。我的女儿，生来就是尊贵的。”母亲抱着她站在梧桐树下，她的声音柔软而温和，她说道：“永生，你想要的母亲都给你，只求你平安喜乐的长大。”

　　永生，永生。

　　就在母亲一声一声的召唤中，她的身子徐徐好了起来，长到了八岁。

　　别人家的女儿都有小字，偏偏她没有，只是被唤作永生。师傅说，这是陛下钦赐的名字，带着福。此外名字，镇不住她的魂。

　　是啊，她天生体弱并不是生病的原因。而是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灵魂跟躯体不适应，所以才生来病弱。

　　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过往的种种早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不是母亲的死，或许她这一生都市平淡而和美的渡过。

　　顾永生的意识越来越飘忽，她似乎听到了母亲在叫她的名字。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晕已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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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

　　十一看着屋内几近昏死已往的顾永生，低声询问周沉的意思。

　　这个院子破落不堪，也没人来。主仆二人灼烁正大的站在屋子的门口，盯着里面的顾永生。

　　她趴在脏乱的床上，后背上血淋淋的，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失去了意识。

　　周沉想起昨日这个女人在她书房里撒泼的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上啮齿痕迹，正准备开口让十一去资助，却看到顾永生动了动。

　　他挑眉，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奇。

　　顾永生的手慢慢动了动，虽然撑着床沿，竟然坐了起来。

　　她的行动极为缓慢，慢的跟蜗牛爬行似的。

　　但是，她照旧坐了起来！

　　就这样简朴的行动，已经让她满脸是汗。

　　“师傅，你封了我的功力，是要考验我吗？”顾永生低声喃喃着。

　　“你既然决议要下山报仇，为师也不拦着，但是要封住你的功力。如果你能经受住考验，我才气放心。”

　　顾永生跟无缘道长修习的道家功法，差异于一般的江湖武功。考究的缘法与天道，永生来长安为的是报仇，带着血腥与恼恨，本就有违天道。

　　无缘道长封了她的功力，也是怕她走火入魔。

　　顾永生不敢倚靠任何工具，她的神智有些不清了，但是她死死的咬着唇不敢让自己晕已往，否则的话就很难醒过来了。

　　平心静气，宁心养神。

　　永生盘腿而坐，默背着清心诀。

　　功力虽然被封住了，但是心境尚在。虽然不能让她的伤势好转，但是也不至于让她晕已往。

　　只要清醒着，一切就有解决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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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沉见状冷笑，顾永生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十一，我们走。”他语带怒气的说道。

　　十一却说道：“王爷，如果没有药的话，顾小姐的伤势恐怕会恶化。”

　　“你那么体贴她做什么！”周沉眸色狠狠一沉，盯着十一说道：“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十一没说话，他知道王爷的脾气，这个时候照旧缄默沉静的好。

　　周沉不再说话，拂衣而去，十一看了一眼屋内的顾永生，只能随着离去。

　　夜色浓郁，梧桐苑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泛起在梧桐苑，那人猫着腰脚步又快又轻巧。对方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路，绕过那个枯竭的荷塘，穿过小桥，直奔着顾永生所在的主卧。

　　她悄悄地推开门，屋里没点灯，只能接着外面的月光看到里面的情况。

　　对方闻到血腥气，抬手抹了抹眼睛，尽是哭了出来。

　　顾永生一早就听到了消息，她看着来的人，露出个笑容。

　　那笑容摇摇欲坠，却很温暖。

　　“小姐！”对方扑通一下跪在窗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她的面容，另有粗拙的手，想来是受了许多苦。

　　“老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您盼了回来。”

　　“蓉妈，我不是回来了吗？”顾永生忍着背上的疼痛，勉强笑着说话。

　　蓉妈从前在崔氏身前伺候，不外是个三等丫头，是崔氏从街上买回来的。崔氏临终前把伺候自己的几个丫头都安置好，迁出府外了。唯独蓉妈守在顾家，苦等着永生回来。

　　“奴婢就怕小姐回来之后，府里一个熟人都没有，觉得孑立。”蓉妈擦了擦眼泪，看着顾永生的脸色一阵心疼，赶忙说道：“小姐，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处置惩罚伤口。”

　　她一听到小姐挨了家法，立马就去外面抓了药。这么晚了，药铺早就关了门。蓉妈在药铺外恳求了很久，老板才出来给她抓了药。

　　或许顾永生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容貌手上的老茧，眉头微微一簇，却没说话。

　　当年母亲留给蓉妈的钱，足够她嫁个好人家了，为什么她却过得欠好。

　　容貌面色带着愁苦相，手上全是茧子，显然是生活不如意。

　　蓉妈服务利索，很快的就带来了洁净被褥铺好。而且打来水给永生清洗好伤口，把买来的药草给她敷上。

　　她瞧着顾永生背上纵横交织的伤疤，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姐，这药不是顶好的伤药，恐怕会留疤。”蓉妈犹豫着，不敢下手敷药。

　　顾永生趴在被褥上，闭着眼睛说道：“不碍事，你只管敷药。”

　　想来蓉妈也没有几多钱，能配出这样一副伤药，已经很不容易了。

　　蓉妈咬咬牙，把草药敷了上去。

　　顾永生疼的咬着被褥，一声不吭。

　　等蓉妈敷完药，才发现顾永生已经疼的晕了已往。顾定祥大人的鞭子上面有倒刺，一鞭子抽下去，半条命都要没了。